没有人带，江漓漓轻车熟路地去了叶嘉衍的办公室。
一开始，她还正正经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边从包包里拿出文件，一边说：“叶总，这些都是需要您签字的。”
“嗯。”叶嘉衍一一接过文件，最后一份，他看见江漓漓的动作倏地顿住了，好像把文件给他不是，不给也不是。
“这个……”江漓漓一点点缩回手，“你……”
叶嘉衍看出了江漓漓的表情不对劲，直接问：“是什么？”
“哎，真是！”江漓漓避开叶嘉衍的目光，自言自语道，“我早就想把它放进碎纸机了，但是这几天太忙，给忘了……”
这份文件，一定不简单。
叶嘉衍示意江漓漓，“给我。”
“不是需要你签字的文件。”江漓漓说完就要塞回包里。
叶嘉衍的动作更快，劈手夺过文件，发现是他们的离婚协议书。
这份东西，江漓漓竟然还留着？
留着过年吗？
“我本来打算放进碎纸机的。”江漓漓立刻解释，“真的是忘了。”
叶嘉衍挑了挑眉，“我没记错的话，你手上的这份协议，我已经签字了？”
所以才需要碎掉啊！
不然别人会以为，江漓漓留着这份协议，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
很显然，叶嘉衍就是这么想的。
他走到碎纸机前，把协议放进去，慢悠悠地回过头看着江漓漓。
江漓漓敛容正色，不允许自己的脸上出现一丝波澜，等到协议完全被碎纸机吞没了，她对着叶嘉衍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叶嘉衍：“……”江漓漓是不是以为夸他就没事了？
“那个，我记得……”江漓漓试图把矛盾转移到叶嘉衍身上，“你也有一份啊。”
叶嘉衍淡淡的说：“我早就碎掉了。”
这个回答，太过于致命了，一下子击中了江漓漓的心脏。
江漓漓说不清自己是感动，还是被叶嘉衍震撼了，问道：““你怎么……怎么确定这个东西，最后派不上用场呢？”
“签字之前，我就说过，我相信你。”叶嘉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不知道你需要这份协议去干什么，但是你让我签字，就一定是要用的，我可以配合你。”
“所以，”江漓漓确认道，“从一开始，你签字就是为了配合我？”
“……”
江漓漓以为叶嘉衍会反问“不然呢”，但是他没有说话。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蹭地走到叶嘉衍跟前，看着他说：“等一下！你真的想过跟我离婚？”
“……”
叶嘉衍更加没什么好说了，因为江漓漓猜中了。
江漓漓越想越生气，丢开包包，怒吼了一声：“叶嘉衍！”她要叶嘉衍解释清楚。
叶嘉衍明知道她提出离婚是有原因的，竟然还真的动过跟她离婚的念头。
太过分了！
今天，在这里，他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笨蛋！”叶嘉衍点了点江漓漓的脑门，缓缓说，“我当时只是觉得，如果我真的要背上巨额债务，你跟我分开也好。”
江漓漓看了眼已经被碎成细条的协议书，背后冒出一阵薄薄的冷汗，“也就是说，如果公司的危机没有解决，你就会让这份协议产生法律效力？”
叶嘉衍没有否认，“也许。”
他料到了江漓漓一定会生气，但也不想欺骗她。
然而这一次，他好像……料错了。
江漓漓没有生气，只是冷哼了一声，说：“叶嘉衍！你真的——想太多了！”
嗯？
叶嘉衍蹙了蹙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被江漓漓套路了，于是问：“什么意思？”
“哼哼！”江漓漓说，“虽然你也有计划，但是你也不仔细看看，我给你的那份文件，根本不是我的签名！”
仔细看的话，叶嘉衍会发现他手上那份协议的签名处，“江漓漓”三个字根本不是江漓漓本人的笔迹。
江漓漓只在自己的那份文件上签了名，因为她需要用来骗过庄雅妍和闵忆婕。
叶嘉衍手上那份，不是她本人签的名。
所以，就算叶嘉衍想让那份协议产生法律效力，也是不可能的。
叶嘉衍想着公司陷入危机的话就甩开她？
不可能！
叶嘉衍现在可以确定，他是真的从头到尾、完完全全被套路了。
但其实，庄雅妍已经被拘留，公司的危机也已经解决，他们大可不必再争论这个。
不过，这是唯一一次，他被江漓漓算得死死的，他的内心莫名地翻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他感受到了江漓漓的能量。
如果有必要，江漓漓可以爆发出很大的能量，她完全经得起一切考验。
“漓漓，”叶嘉衍突然说，“我错了。”
江漓漓原本以为叶嘉衍一定会生气，她也已经准备好化解叶嘉衍的怒气了。
他竟然觉得自己错了？
这又是什么套路！
“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我要从头来过，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承担那么大的压力。但是，我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还以为这是爱你的方式。”叶嘉衍十分认真地说，“我不应该这样。”
江漓漓被这一番深刻的自我剖析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