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酒气是半分也不见了,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像是在军训,忙朝着温行之低下头,“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回。”
温行之蹙了蹙眉,似乎对她的称呼有些不适。
“之前还一口一个公子,如今又是您了。”
程兰溪心里慌的一匹,忙圆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夫!自然是要尊敬的。”
她差点说成终身为父,这不整差辈了吗。
卫夫人噗嗤一声笑,“哪个夫?夫君的夫不成。”
师奶那笑的很开心,程兰溪这却冷汗直流,这死亡笑话可开不得啊,赶忙圆道:“自然是夫子的夫啊!是吧夫子。”
她干巴巴的傻笑,然后殷勤的拿起公筷开始给温行之夹菜,笑的谄媚。
温行之冷笑一声,“刚才还醉的厉害,现在可清醒了。”
“清醒清醒,刚才是我犯了浑,往后我肯定不会再让自己喝醉了。”程兰溪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一顿饭老两口吃的倒是挺开心的,毕竟两个喜欢的孩子都在身边。
可程兰溪却实打实的吃的那叫一个心惊胆颤,想了那么多攻略的法子,结果不知不觉中就给白切黑给得罪了,还轻薄调戏人家?
这让本就困难的她更加雪上加霜。
于是这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吃了一个酒酿圆子。
这东西甜中带着浓郁的酒香,软糯甜滑,轻抿即化,好吃的让人•••
“又醉了。”
卫夫人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小人,不可置信道:“她这酒量倒是半点都不随菲菲。”
“我和你师父岁数大了扶不动她,阿云让我吩咐下山了,还要劳烦行之你送一趟。”卫夫人眯着眼道。
在屋里被提起的云姑娘:麻溜收拾东西下山。
“是。”温行之起身拽着她的胳膊,将人直接拖着走。
卫谦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蹙了蹙眉,啧啧了两声道:“不合适,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岁数差的多了些。”卫谦摸着胡子摇摇头。
卫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嗔道:“你怕是忘了你大我多少岁,当年求娶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年纪大了这么多。”
卫谦尴尬的笑笑,才又转着道:“行之这孩子的性子我了解,话不多,心中却是个能藏事的,他记仇,和兰溪那小丫头•••总是有恩怨牵着,届时伤了兰溪就不好了。”
“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孩子挺配的,都是顶好的孩子,就是不知道行之•••能不能迈过去那个坎。”
屋中少女被丢到了榻上,像是一滩水似的摊在那,无意识的时候乖巧的很。
温行之看着她,心跳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现在的羽翼渐丰,可以完全无视掉这些小角色,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他不屑利用一个小姑娘。
但是架不住小姑娘屡次撞上来。
程兰溪抱着衣角使劲的往自己脸上蒙着,鼻子动了动,像小狗一样,或许那味道是合心意了,越扯越多,最后将一捧都抱在了怀中。
温行之顺势坐下,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样子变了,但性子还是没变,顽劣的很。
对于送上手的东西,他认为不收,可就非常不礼貌了。
门被轻轻关上,温行之一出门就发现师父在院子那里等着,见他严肃道:“谈谈吧。”
“去亭子吧,凉爽些。”
温行之给老师斟了杯茶,才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这些年你应当一直没有忘掉灭门之仇吧。”
“若老师全家老小都死于非命,老师能忘掉吗。”温行之平静的反问。
卫谦看着远方幽幽道:“你母亲曾是我最喜爱的学生,胆大且异常聪慧,就是眼光不太好,看上了你父亲。”
若是寻常人这样侮辱他的亡父,温行之一定选择直接动手。
但是这人是他的老师,所以并未出声。
“有些事情当年念着你小,所以并没有告诉你,当年萧家被抄,有冤情是不假,尤其是你母亲和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何其冤枉,你铭记仇恨想要为此寻出背后真凶,不假,就连我和你师娘这些年也在找着当年的线索。
你记仇,我和你师娘何曾能忘,你母亲自小被我和你师娘捡下,虽然并未叫过我们一声爹娘,可也是当做亲生女儿来养的,只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冤有仇债有主,莫要牵连其他人。”
温行之神情还是淡淡,开口问道:“那些没告诉我的事情呢。”
卫谦叹了口气,讲道:“其实当年我和你师娘早就有所预感。”
温行之的眸子暗了下来,“老师何出此言。”
“当年你母亲是个很骄傲的人,胆子大又厉害,人也精明,就是一遇到感情顿的很,你父亲稍微用些伎俩她就失了心智,为此不管不顾,还伤了我的心,甘愿成为你父亲的幕僚陪衬。
可你父亲当初风流花心,身边莺莺燕燕许多,最后想要个助力了才打你母亲的主意。
我这样引以为傲的孩子这样被他戏弄,我自然不肯,可你母亲铁了心要嫁,甚至不惜以自己作要挟,后来在你母亲的帮助下,你父亲的仕途如日中天,最年轻的尚书,是有骄傲的资本,但是不该太过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