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眉紧皱,撩开她的裙摆检查她的腿,那两只小腿上也一样全是淤青,触目惊心。
他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苍白的一张面孔上,几条泪痕尤为显眼,他不想看见都难。
明明那么怨恨他,却还能对他笑得出来。
一个笑,让他感觉背负了满身的罪孽。
他轻叹了一声,随后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来,从手到脚为她涂抹在伤口处。
涂铃想这夜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她坐在电脑前哭了好久好久,可是哭过之后,她在键盘上慢慢打出一段字,她把莲镜写死了。
后半场梦境,她一直在大笑,最后,她是笑醒的。
“哈哈哈,哈哈哈。”
莲镜在一旁瞅着她的怪异状态,心想莫不是疯了?
涂铃想睁开眼睛的时候,灿亮的光线直直刺向她的眼,刺得她眼睛剧疼,她立马又闭上,缓了半晌才再次睁开。
“今日的阳光好亮啊。”
亮得她感觉好不真实。
层层光晕似圆盘,透出浅橘的光,撞入她迷迷瞪瞪的眼。
莲镜终于死了,她好高兴。
以后她的世界就只有这样灿烂的阳光,再没有阴暗了。
她又沉醉地笑了起来,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
“是你离太阳离得近。”一个声音似魔语般出现,瞬间打碎了她的美梦。
她朝着那个声音源头望去,见到在不远处的一颗巨石下,少年肩头披着绚烂的霞彩,正静静靠坐于那处。
他没死?
他还没死?
她意识到那些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美好又不切实际的梦,她颓然地偏过了头去,再次望向天上的日出,原来她现在还在那座悬崖顶峰上,山崖高耸入云,四周弥漫着袅袅烟雾,而他们仿佛坐于九天之上的云端,那个太阳近得仿佛能触手可及。
她抬起手来,张开五指,透过指缝去看那些阳光,穿梭的金粒于空气中跳动,她看见自己手上的红痕好像变浅了许多,她讶异地收回手,观察片刻后又撩开衣袖来,发现这些伤口都有被处理过的痕迹,是莲镜吗?
她掀起自己的裙摆,看了看腿上的伤,困惑不解地朝着莲镜望去,很想问问他这人是不是有病?
对她坏,能不能就一直对她坏,不要这样时好时坏的。
虐待完她之后又给她上药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不喜欢这样。
很不喜欢。
莲镜见她盯着自己看,而她的裙摆还未放下,日光的金粉扑在那双纤细的小腿上,他扫过一眼后又迅速移开,说:“你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的语气十分的冷淡。
莲镜却反问:“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你还不快去当苗王的女婿?”她的话语里是掩藏不住的讽刺。
莲镜站起身来,将垂于身前的马尾扫于脑后去,道:“昨晚要不是你晕倒,我早就去了。”
“那真是奴婢的过错了,若是我耽搁了公子娶桑月小姐,那我岂不是成为了千古罪人?”
莲镜径直走过来,将她从地上一把拽起来,红裙裙摆自然垂落,遮挡住了两只小腿,他拉着她往山崖下走去:“我不会食言,答应你的心愿会完成。”
涂铃想跟在他后面,凝望着他的后脑勺,心道:两个时辰的奴隶,我一点都不满足,我想让你给我做一辈子奴隶。
当他们走出蛊生谷回到擂台处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了桑月站在那里翘首以待,她在看到莲镜出现的那一刹那,脸色瞬间一变,紧张地掰着自己的小手。
莲镜不疾不徐地走上了擂台,直直走向她,将那枚装着蝴蝶的镂空机关盒双手奉上:“桑月小姐,这是我寻到的蝴蝶蛊。”
桑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如遭雷劈,她双手颤抖地接过那个盒子,透过镂空缝隙看向里面,是如假包换的蓝色蝴蝶蛊。
她垂着水墨般的秀眉,看着那只蝴蝶怔忡了良久,最终还是莲镜将她唤醒:“既然蝴蝶已寻到,还请小姐尽快准备婚事吧。”
“……好。”她脑袋里嗡嗡的,不知道莲镜在说什么,只管应下。
莲镜把蝴蝶交给她后就走了,她的目光望向寨外那片连绵起伏的蛊生谷,她期盼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回来。
“认命吧,桑月,你们没有缘分。”
她转过了身去,捧着那只蝴蝶往古月小寨行去,暗自擦了一把脸上的泪。
涂铃想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知道此刻的她定是极难受,想嫁的人不能嫁,此生都只能成为最遥远的陌生人。
对于这场大婚,高兴的就只有莲镜一个人而已。
男女主各自苦恼,桑榆也不开心,作为女配的她,同样也不开心,因为原书里的她,是深深爱恋着莲镜的,知道他要娶别人,她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没走多远,她就被一个人拉住了手,“小铃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寻到蝴蝶了?”
莲镜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桑榆,又递给涂铃想一个眼神,随后便转身朝前迈步走去。
涂铃想明白他那个眼神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能够与桑榆断绝来往,她将桑榆往旁边的拱木桥上拉去,这里离莲镜已经够远了,他应该听不到了。
“桑榆,你听我说,木已成舟,现在唯一的一个方法,就只有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