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不禁有点赧然, 解释道:“这次是真的, 昨天才接到的电话,小禾今天去领豆子,顺便付尾款。”
“我没说不是真的。”池鹤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祝余感觉被他噎了一下, 哼声对闻度道:“你们都别来,我有驾照, 我开他的车回去。”
池鹤没反应,因为他没坐过祝余开的车。
闻度倒大惊失色,赶紧阻拦道:“别别别,还是我来吧,我中午不回去了,就等你们,你开车真的是……我怕池鹤哥身体虚弱,被你一吓就背过气去。”
祝余:“……”
池鹤满脸疑惑:“……有这么夸张吗?”
“笑死,她科目二考了三次,科目三也考了两次,才拿到驾照的。”闻度冲他竖手指,然后把手指头一根根按下去,“拿到驾照后第一个月,关小禾的车给她开,出门就剐蹭,倒车入库五次最多也就能成功一次吧,最高记录两天领了六张罚单,一个月扣完十二分……”
祝余前后就开了三个月车,关夏禾和闻度一天比一天无语,甚至背着她商量,要不然趁早买辆新车吧,这辆再让她开下去,估计差不多得报废了。
池鹤跟徐相悦听得一阵乐不可支,祝余坐在一旁,缩着脖子跟只被雨水淋湿的鹌鹑似的,可怜得不得了。
她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和关小禾还拍了她的黑照!
一直到闻度吐槽完了,她才小声地辩解:“刚拿驾照,技术不熟练嘛,我现在不是不开车了么……”
“我替所有男司机女司机还有行人谢谢你。”闻度一脸无语,“以后我和关小禾就是你的专属司机,怎么使唤都行,只要你不开车。”
祝余:“……”
徐相悦笑得更欢了,祝余感觉她都快要笑出猪叫了,忍不住在心里啊地尖叫一声,这个新朋友怎么这样啊呜呜呜!
池鹤既因为循环后回输的血缺钙而觉得身体不舒服,又因为这件事过于好笑而有点憋不住,只觉得脑瓜子一阵嗡嗡的,有点眩晕。
半晌他缓过神来,笑着对她说了一句:“还有我。”
祝余一愣,听他接着道:“都有仨司机了,车咱们就不要亲自开了吧,亲自开车这件事配不上你的身份。”
祝余:“……”
池鹤采集完患者所需的造血干细胞,是下午两点刚过,不能大幅度动作地直挺挺躺了三个多小时,他觉得腰背都是酸软的。
“也不知道麻木感到底是躺出来的,还是因为缺钙。”他无奈地吐槽道。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不舒服了,只觉得累,但走路完全没问题。
宋医生和岳老师他们过来给他送荣誉证书和鲜花,还让他拿着自己捐的那袋造血干细胞合影。
池鹤看一眼那个血袋,赶紧扭头问祝余:“你帮我拿吧?”
祝余一看那深深的暗红色,胃里一阵不舒服,再也顾不上心疼他,连忙往旁边躲。
一边躲一边摇头:“不了不了,这是你的血,我拿着算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来吧。”
池鹤没办法,只好对宋医生道:“非得拍吗?”
“拍一个吧,算是留念,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体验了。”宋医生觉得好笑,还劝祝余,“家属也去吧,这是你们这几天一起努力的成果不是么?”
“不是,我没努力。”祝余连连摇头,催促道,“赶紧拍吧,那个血我看着头晕。”
之前因为担心他,后来闻度他们过来又聊天,也就没怎么注意被分离出来的造血干细胞长什么样,现在一看真的是……
今晚绝对要做噩梦,祝余已经开始考虑,要不然今晚不回去了,跟关小禾睡吧,有人一起睡比较有安全感。
等拍好照了,血袋被宋医生送走,池鹤把鲜花和荣誉证书递给祝余,扭头跟岳老师说话,她抱着在一旁认真地看荣誉证书上写的字:
“池鹤同志:为了拯救患者的生命,您于20xx年7月15日捐献了造血干细胞,您的这一人道善举使患者获得了重生。特颁此证。”
右下角是中国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资料库管理中心的红色公章,再左下角是一个编号,“1”打头的五位数,表明池鹤是全国一万多个捐献者中的一员。
祝余看着证书上寥寥两三行字,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既有感动和骄傲,又有感慨万千。
她想起来那时十几岁的少年,对着她一脸认真地讲故事,跟她说你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漂亮,沉默安静到自卑,走路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是因为信了他讲的故事,也是在他和关夏禾闻度的陪伴里,才渐渐自信起来。
然后一点点地脱胎换骨,在他没有看见的岁月里,终于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小鱼,我们也走吧,去皮肤科找主任给你看看,闻度已经下楼等我们了。”
池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起头去看他。
她的双眸水润,眼睫似乎也沾了水汽,池鹤看得一愣,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