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还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想起来了,以前我还吃过,每年夏天孟奶奶会给我们家送荔枝,怎么,树现在还活着么?”
“活着,活得好好的,估计就是有点肥不够。”池鹤笑着点头,说自己也没想到那棵树都没人管了,居然还能活这么久。
祝余听了就说:“回头你记得给它施点肥。这是好事,树都有灵性的,它等你回来呢,它还活着,就代表这座院子是有生机的,以后还欣欣向荣,要是枯死了,就到头了。”
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听来的这些个说法,听起来竟然还头头是道的,池鹤只好应了声是。
接着又问她:“直接去闻度那儿,叫他一起去吃饭,再顺路接上关小禾?”
祝余刚剥了颗荔枝塞嘴里,嘴巴被堵住了,只能有点含糊地道:“你等一下……我还没问……”
池鹤:“……”
他干脆也剥了一颗荔枝吃起来。
荔枝挺甜,不过可能是品种原因,吃到最后有一点微酸,果肉不算厚,但也不薄,总的来说口感还可以。
再想想这棵树都十几年没人管了,还能结出这么好的果子,实在不容易。
不过池鹤猜测,有可能每年这些没人摘,鸟又吃不完的果子掉到了地上,最后腐烂在泥土里,也给树提供了一点养料吧。
祝余吃完荔枝,要打电话,一手拿着荔枝和手机,另一手的手心里是果壳和果核,一时有点操作不过来,显得手脚忙乱起来。
池鹤伸手过去,冲她示意了一下,“给我吧?”
祝余微微一愣,有点懂,又有点不确定,试着把有果壳的那边手放到他手上,“……这个?”
“嗯。”
池鹤应了声,把她的果壳接走,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
祝余眨眨眼,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池鹤哥。”
“这么客气啊?”池鹤歪头看过去,见她脸色有点腼腆,登时一乐,“既然不好意思,不如今晚别吃我大户?”
祝余也学他的姿势,头一歪,露出狡黠的笑来:“从人均两百降低到人均一百五?”
居然不上道,池鹤一噎,啧了声,吐槽她这人真是现实又狠心。
祝余弯着眼睛笑起来,一脸得意地冲他点头。
俩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路过冯老师家,见到他的小孙子蹲门口玩玩具钩机,祝余就拿荔枝给他吃,问他:“包包你爷爷呢?”
小家伙的妈姓包,爱好是买包,所以他的小名就叫包包。
池鹤听到这个解释忍俊不禁,笑得连眼睛都变成了两弯月牙。
小家伙一边歪着头好奇地看他,一边回答祝余的话:“爷爷在家煮饭。”
说完又跟她道谢:“谢谢小余阿姨。”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呀?”祝余笑眯眯地揉他脑袋。
她还以为自己不常回来,小孩子记性又不大好,会只记得她脸熟不是坏人,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你是阿麟哥哥的姐姐。”小家伙仰着头看她,满脸认真,“爷爷说你读书厉害,叫阿麟哥哥跟你学,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去好远的地方读书。”
“好男儿,走四方。”祝余笑着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再把一大串荔枝递给他,“别吃太多,回去跟爷爷奶奶他们分,好不好?”
小家伙乖巧地点头,道了谢就提着荔枝拖着钩机回去了,祝余他们走出一段路之后,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回头,就见冯老师正站在他家院子门口,往他们这边张望。
祝余冲他挥挥手,他就笑着也回个礼,又指指他家门口,意思是让他们下次去他家玩。
祝余使劲点点头,又冲他挥挥手示意再见,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倒是看不出来你以前小时候烦他。”池鹤笑着揶揄她道。
祝余也不恼,大方承认是,“他喜欢说教我们嘛,那时候哪里听得进去那些大道理,什么好好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小孩子觉得我现在就蛮好的,为什么要改呢?”
可是到大了,在社会上吃过亏挨过打后,再想起他说过的话,才会深有体会。
“要是我没读书,你现在见到我,说不定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顿了顿,她又失笑,“也不对,可能我们根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如果她成为一个奔波于灶台之间,要仰人鼻息的黄脸婆,要围着丈夫孩子转每一天,根本没有时间出门,她想不出能和他有什么交集点。
池鹤顺着她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似乎已经看到她满脸憔悴的模样,不禁不寒而栗。
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因为按照祝余她爸妈的为人,如果不是祝余自己争气,加上当时她奶奶还在世,这些设想很可能就成为了现实。
“……小鱼。”他许久才发出声音,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小鱼。”
祝余突然被拉住,不由得一愣,转头啊了声,疑惑地看着他的表情,“池鹤哥,你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