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边放着一个铜盆,盆中有水,水里浸泡着一张软帕。
软帕凌乱的没在水中,想来当是方才她来时,苍河急着出来见她随手扔的。
她在塌边静默着坐了一会儿,起身将软帕从水中捞起,轻轻拧了一下。
沥去水,折叠成长条,打算敷在白王的额头。
但是没想到手在触碰到他额头的一刹那,她发现情况好像不对头。
白王的额头并不高热,反而是冷冰冰的。
还以为是自己感知错了呢,尹宛将软帕攥在手中,又伸手在他额上探了一下。
发现居然没错,他的额头的确是冷冰冰的。
心中顿时一沉,感觉真的不太妙。
于是忙将手中的软帕搭在铜盆边沿,去给他掖被角。
但是没想到,刚刚将被子掖好,白王就开始发起抖来。
她没见过这场面,当即吓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继续还是不该。
“坏了,殿下他这是不行了吗?”尹宛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动,催促道,“春见,快些去看看苍河带人回来了没有?”
怕是再耽搁下去真的完了。
春见忙跑出去张望,但并没有看见人朝这边来。
“小姐,还没呢。”
“没有就赶紧去催!”尹宛急道,“殿下若是死了,我们都完了。”
春见吓得连连应声,赶紧跑了出去。
尹宛心急如焚的看着榻上的人,心中的愧疚与烦闷越来越重,都感觉喘不过来气了。
她向来心软,最是看不得这种情况。
于是将双手合十,默默的念着:魏衡你可千万停挺住不能死啊,你才十七岁,正是最好的年华,还有大把的岁月要过呢。而且你才还了凛州百姓一个晴天,不可以就这样撒手人寰的,你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要好好享受属于你真正意义上凛州之王的日子。
可白王并没有读心术,听不到她的心里话,仍旧在发着抖。
尹宛心中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焦急。
好在没过多久,云风便被请过来了。
一看见他,尹宛连忙迎上去,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云风,你快些来看看,殿下他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发抖,额头十分冰凉。”
云风是个大夫,见到病人第一时刻便是去看他。
他将药箱放在桌上,疾步走向床榻。
先是将白王大致检查一遍,再搭脉,搭完脉便将药箱里的针灸包取出,在火上过一遍,然后开始给他扎针。
这架势看上就有些严重。
因为一般的情况是不需要用到针灸的,尹宛心中没底,问道,“云风,殿下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风寒啊?”
云风摇头,面色十分沉重,“是,但也不是。”
“那倒是什么情况?”尹宛追问。
云风侧过身子看着她,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愁云,“一开始的确是风寒,但是后来便中毒了,什么毒我现在还没看出来,得扎完针之后才能断定。”
中毒???
尹宛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云风一把拉住了她,云宛站稳后赶紧将胳膊抽了回来。
“怎么会中毒的?”她朝苍河看了看,苍河也是一脸震惊,“属下并不知道啊。怪不得殿下一直不见好,原来是中毒了。”
是哪个天杀的做的,若是给他抓住,定要他千百百倍的来偿还。
“你日日都在殿下身边守着,你不知道吗?”尹宛疑道。
苍河一脸悲戚,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做事一向伶俐,忙叫了管家去调查情况,先将府里上上下下查验一番再说。
这厢,云风已经将针给取回来了,他将它拿到眼前看了看,再嗅了嗅。
思索片刻后,脸色忽然大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平常。
“是西域特制的绝命散。”他取过针灸包将针单独放在一格里,“我先开个抑制毒性的药方,你们先熬上给殿下用着,我回去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毒。”
绝命散这名字听着好像就很毒辣,尹宛忙问,“是不是特别严重?还有这东西听着是西域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云风点头,“幸好殿下用的不多,若是量再大一些恐怕就会致命。”
不过关于它为何出现在这里,他没有回答。
他起身,快速写下药方,与尹宛道别之后就带着苍河去取药了。
尹宛现在心里被担心填满,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这毒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她做事也不含糊,立即就将书房外头加强人手看着,命令府里的人也都不得外出。
得等到白王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被人下毒无非就是仇怨,应当是将凛州的贪官污吏连根拔起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那些人才狗急跳墙来报仇。
听云风说下毒之日便是今日,想来应该是有人潜入府中作恶,这会儿定是还没有出去。
只要将府里的人挨个盘查,想来会有蛛丝马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