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发后曹墉之会惫懒懈怠一直到统领府嫡孙走失后曹墉之不敢查办,案子到头来会以顺天府的名义交到刑部调查,而他有能力,也有魄力,早晚会查到此事乃是昭宁帝一手策划。
今上没打算瞒着他,他当然能顺顺利利查清楚。
严崇之手心紧了紧:“只是皇上这样为大公主和三殿下铺路,是心中已有所属吗?”
昭宁帝视线定格在他身上,良久笑出声来:“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敢问。”
当然只有他敢问。
可昭宁帝答非所问,显然就已经给定了他答案。
严崇之心头坠了坠。
他好像明白了天子用意。
然而这种明白,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手足相残,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您真的忍心看着兄弟阋墙?”严崇之正襟危坐,反正该问的不该问的,也只有今日,他便索性豁出去,深吸了口气,一股脑全问了出来,“皇上偏宠永嘉公主十四年,如果殿下败了,皇上能保的住殿下一条命吗?
宋贵嫔只留下这一双儿女,臣本以为,皇上心中早已属意三殿下为储君,才会几次要臣为大公主和三殿下效力。
可是今日看来,是臣想错了。
那臣实在不懂,皇上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严卿,天家骨肉,从来与虎谋皮,你说朕何至于此?”
第177章 回宫
风雪初停。
那天下午暮色沉沉,统领府的小厮在后角门边上发现了昏睡中的徐熙。
这位小祖宗瞧着一切都还好,脸色也红润。
当值的小厮赶紧把人抱进了府中,又忙叫往里头去传话。
徐照是亲自去把人一路抱回内宅院的,先是派人去请大夫,一时又觉得不放心,叫拿了他的帖子去御医院的御医韩闻府上去一趟,请韩闻过府来看一看。
结果徐熙是真的一点内外伤都没有。
她走丢了几日,倒养的不错,照样是白白净净,就连身上的衣服一应都是干净的。
人的确是被迷晕了之后送回来的,不过下迷药的人分量上拿捏的极好,孩子太小,迷药若是用的多了,当然也是会伤身的。
徐照有满腹疑问,然则眼下此案已惊动天子,今上亲下了旨意,叫徐冽主事,眼下孩子既然平安回来,自然要叫徐霖去告诉徐冽一声。
徐冽听闻此事也是一头雾水,今天在城中搜查的禁军都还有三队人马没回来,怎么孩子就被送回去了?
他忙吩咐了左右到刘屠户和孙铁匠家中去看看情况,而后送了徐霖出门,就匆匆往后面寻赵盈去了。
底下的小丫头正收拾她日常穿戴之物,明儿一早宫里就来人接。
赵盈让人把贵妃榻挪在廊下,手边置了小火炉,炉上烧着一只铜壶。
她也没躺着,盘腿坐在上头,面前有半碗剥好的莲子。
挥春引着徐冽进门她动作都没停,头也没抬:“怎么了?”
徐冽看她指尖微红,也不知是天冷冻的,还是剥莲子给弄的,他掖着手站在三五步远的地方:“统领府来人说,徐熙回家了。”
“嘶——”手上没拿稳,叫个圆滚滚的莲子硌了手,赵盈把指尖放在唇边吹了两口气,“回家了?刘屠户和孙铁匠家的孩子呢?”
“剥莲子手疼,殿下近来却总爱剥这个,还是仔细些手吧。”徐冽不急不缓的劝了一句才去回她的话,“已经派人去查看情况了,我估计应该也回去了。”
这可真是邪门了。
最早刘屠户家小孙女走丢至今,也快有一个月了吧?
“看来我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徐冽知道她在说姜承德的事,便附和了两句:“姜承德或许真的只是来试探殿下态度而已,等明日早朝后,便也就知道了。
可是殿下,女童走失这案子太蹊跷了。”
像是冲着她来,现在看起来又不大像。
她被禁足,案子交刑部彻查,禁军出动全城搜查三个孩子的下落,但无论怎么样,背后主使之人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把罪名扣在她身上,现在就……这么算了?
泽星服毒死在刑部大堂,那是活生生一条人命,他的死还有何意义?
赵盈拨弄着碗里的莲子,愁眉不展:“徐冽,你说这件案子对我而言,利弊得失,如何衡量?”
徐冽微怔:“殿下怎么问这个?”
“我隐隐感到困惑,你是旁观者,比我要清醒的多,你来说说看。”
徐冽才正了神色,仔细想来,其实利大于弊吧?
“若说弊端,也无非城中百姓议论起来,总要指指点点,说殿下心术不正一类,这是众口铄金,诋毁殿下名誉。”
他话音稍顿,抬眼看去:“可是经此一事,殿下收严尚书于麾下,从此朝堂中刑部便为殿下势力之内,严尚书是天子近臣,更是皇上的宠臣,得他辅佐自是如虎添翼。
而答应我大哥去请旨派兵搜查徐熙下落,殿下又得了徐家和韦氏一族的人情。
权衡利弊与得失,要看殿下怎么想。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殿下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殿下所谋他日来说,利自是大于弊的。”
他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是啊,折腾了这么一场,反倒是对赵盈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