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话他是一句也没敢再说,吞了口口水:“你做了这样的事,一定是把所有后路都想好了的吧?”
当然是想好了的。
就算被发现,事情也不是她干的。
这不过是赵澄和姜承德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糊弄,还要栽赃到她头上,要的就是她死无葬身之地,下去陪赵清,从今往后朝中再也不会有人跟他们作对。
至于赵承衍那里——赵承衍的态度的确不是她能够轻易掌握得了的。
天下还是姓赵,她也不过是在赌。
赵承衍若是连皇位都能拱手让给她这个虞氏女,泰山崩或是不崩,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眼下宋怀雍问起,她只是捏了把眉心:“这种事情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有人能说得准,一定把所有后路都设想好的呢?
天底下的事,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意外吗?”
宋怀雍就倒吸了口气。
薛闲亭对她这番话显然也极为不满:“你知道这是何等要紧的大事!”
“那又如何?”赵盈不以为意,反而扬声反问,“再怎么要紧,现在大家不是也都在一条船上吗?”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谈利益的时候,大家可以做朋友。
真涉及到切身相关的利益,那就只能做盟友。
上了她的这条船,谁也别想随时下船。
何况这事儿她无意把他们拖下水,是他们非要追问到底,心甘情愿跳下来陪她的,那可跟她没有关系!
第332章 天子中毒
赵澄走的那天根本就没有人去送。
太卜寺言辞凿凿直指他是冲撞了天子的灾星,他摆明了招昭宁帝不待见,堂堂的亲王之尊赶出守皇陵,朝堂中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似的机灵,凡事都要看时机的,谁也不可能这时候还上赶着亲近赵澄。
头前上折子请立太子的是他们,现如今赵澄成了灾星,泰山一崩,上天降兆,他们又成了不相干的人,谁都不提这一茬了。
姜承德把人送出城,姜幼烟陪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爹别不高兴,表哥早晚会回来的,爹不是总说,来日方长吗?”
他倒是想来日方长。
可是当天下午,昭宁帝就一头栽在了清宁殿中——
彼时昭宁帝正批阅奏本,那也不知道是外阜哪个不长眼的上的折,又或者那折子慢递入京来的,那人在京中没什么根基,所以请立太子,吹捧赵澄这样的折子,到今天没有人替他淹下去,就那样呈送到了御前。
昭宁帝才看过,一口气没倒上来,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孙符才来奉茶,见状吓的不轻,忙吩咐李寂传太医。
胡泰来的也快,后宫里冯皇后也叫惊动了。
天子昏厥那就不是小事,当初宋太后不就是被急火攻心,气的昏厥一次后,再也没能从床上起来身吗?
尽管昭宁帝从前看起来总是身强力壮,如今更是春秋鼎盛之期,同宋太后不一样。
然则胡泰前些天规劝的话,言犹在耳,昭宁帝如今是中空需补,他自己又不爱惜。
姜夫人和孙贵人位分高,膝下又有孩子,乍然听闻这样的消息,自然也往清宁殿去守着等消息。
胡泰在诊脉,冯皇后听李寂回话说姜夫人和孙贵人都在殿外等着,当场黑了脸:“你去请夫人回她自己宫里,不要守在清宁殿,以免冲撞了皇上!”
她儿子被当成灾星,大早上才刚送出城,这会儿昭宁帝就昏厥过去,她还敢跑到清宁殿来!
李寂诶的应下来,也不顾着别的,转身就出门去回话。
姜夫人一听这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皇上龙体不适,我难道都不能在清宁殿外等消息吗?”
昭宁帝情形不明,还没转醒,姜氏就在清宁殿外叫嚣,公然违抗中宫旨意,简直不成体统。
李寂在宫里伺候这么久,一贯晓得姜氏脾性,莫说是他,只怕眼下皇后娘娘亲自来说,她都是这样的态度。
于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投向孙贵人。
孙贵人深吸口气:“姜姐姐还是先回华仁宫去吧,便是不放心皇上,要等消息也不拘在这一时,或是把芳蕊留下来,得了信儿叫她回宫告诉。
瑞王才出城几个时辰,这会儿在皇陵只怕人都没安置下来,皇上就昏厥在清宁殿。
皇后娘娘也是为姜姐姐好,姐姐留在这里,倘或龙体再有不妥——”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姜夫人立时横眉冷目,竟扬起手来。
但她生生忍住,是因孙贵人目光冷毅,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你很好,皇后也很好,今日羞辱,我记住了!”
时至今日姜氏仍然敢这样嚣张,所倚仗的无非是赵澄罢了。
她从前也未见得对中宫有多恭敬,可是总不至于在后宫里这十几年,如今都一把年纪了,反倒想要压过中宫一头,明目张胆的跟冯皇后对着干。
赵澄被指为凶又如何,昭宁帝膝下若说立储,也只有他。
孙贵人深望向殿中一眼,退离两步,实在不愿跟姜夫人多说半个字。
她大概是忘了,宗室之中过继孩子到皇帝膝下,一样有资格承继大统。
赵澄离京,一去三月,姜氏倒是好有信心,他一定还能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