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像,因为那年的另一轮月亮不知所踪,而现在——
祁昉握住杯壁:“抱歉,我自罚一杯。”
……
以节目组的话来说,周漾和林诉胡搅蛮缠讨来的游湖名额刚好抵消了林诉单人的豪华别墅住宿权,两人刚下邮轮就被等候已久的两位黑衣保镖带走了。
祁昉拎着钥匙,询问她的意见:“一公里不到,要散散步吗?”
“可以,你刚好醒醒酒。”
路灯周围簇着郁郁葱葱的枝叶,借着微弱的光,祁昉眼中那星星点点的笑意半圈着她的肩往上:“我没醉。”
“如果你的尾音不拖长,勉强可信。”醉鬼总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和祁昉走夜路也没什么不好,他身上散的那道光还能派上用场,不会担心看不清路况。
“你后来,是离开平城了吗?”被风吹乱的刘海微微翘起,走路的速度看不出什么醉态,“这么问会不会冒犯到你。”
“没关系。”姜楚盯着被拉长的人影,“家里出了点事情,五岁的时候就去了外省,离平城有点远,在宿城。”
“可你父亲似乎还在平城。”
“嗯,我自己走的。”
“难怪再也没见过你。”他的声音很轻,在黑暗中并不清晰。
祁昉没问为何姜家最受宠的独生女会独自离家。媒体向来会关注顶级豪门世家的各种八卦,但姜家的消息一直很干净,应该被人特意清理过。
只知道后面大张旗鼓地把姜氏集团冠了岳姓,其他就再没得到过消息。
小时候没什么本领去找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路过那个小巷,或是空闲时间去姜家的别墅外候着,没有进入权,他就只能守在别墅区外头。
希冀寄托在巧合之上,最后不出意料地落空。
又一次空手而归,他转换了思路。他找不到姜楚,那就想办法让姜楚看见他。
祁昉努力学习,成为市三好学生,参加竞赛,全市的喜报上,他保送的信息排在第一也没有放弃高考,最终拿下平城理科状元。
在平城,几乎人人皆知一中有个聪明绝顶的天才孩子叫祁昉,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还不够,姜楚或许还看不到他。
所以勤工俭学的途中意外接到导演的橄榄枝后,他没犹豫,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从头学起,细细打磨。
《影》的成功让他在娱乐圈中崭露头角,坎坷与鲜花相伴,他越走越高,名声也越来越大,祁昉私下的慈善都以姜楚命名,找不到就多给她积些好运和福气吧,他想。
直到拍摄现场的威亚老化,他从高空坠落,外伤很重,加上多年来越滚越大的负面心情,祁昉并没有什么配合治疗的意愿,无奈之下,经纪人带他去做了心理咨询,这也是祁昉第二次见到姜楚,靠催眠。
是穿着白色公主裙的漂亮小姑娘,和记忆中的很像,甚至更清晰,她叫他哥哥,她还问他裙子漂不漂亮。
他想说漂亮的。
只是还没说出口就睁开眼,视线所及只有雪白的天花板。
从那以后,祁昉积极接受治疗,性子也变得更沉稳。平静的表象下,是一次,两次,甚至更多的幻象堆叠让他重新面对世界。催眠过多被拒,他只能祈求在梦里见到她。
一次都没有,直到……
“你找了我很久?”
“嗯,不过没找到。”
姜楚低眉:“这些年都很忙,没怎么关注过娱乐圈的消息,抱歉。”
她就是在感情方面再迟钝,也能想到祁昉是因为她进了娱乐圈。
“没关系,你也并不知道我的名字。”现在的状态是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画面,是偷来的,藏在虚拟梦境里的月亮。
“那应该也会记得你的脸才对。”姜楚顿住,仰头看他,“十九年前,五岁,在哪里见过你。”
她小声念着,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看祁昉。
垂落的碎发压近眼睫,酒精的作用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并不似平常的专注,他没听清,略带气音地问了声:“嗯?”
“我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祁昉画里的小白裙很熟悉,好像是……妈妈送的新年礼物,她只穿过一次,在——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孤儿院。”
幼时沾血的记忆重现,泪水噙满黑眸。
“别哭,抱歉。”他轻了又轻地给她擦眼泪,在姜楚避开后,祁昉懊恼地吸了口气。
“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抱歉,我以后都不提了。”他从外套的口袋中摸出个东西,转移话题,“要不要放烟花?”
他的语速有些慢,抽出根仙女棒递到她的眼前:“你从前说过你喜欢这个。”
“什么时候买的?”
“上船前,那边有摆摊。”
祁昉摸了三遍口袋也没有找到打火机,脑袋越垂越低,姜楚好笑地叫停他:“祁昉,没关系的,下次再玩吧。”
“那现在可以做点别的吗?”祁昉问。
“做什么?”
“可以一起看月亮吗?”
他的表情过于紧张,像是淋雨狗狗第一次来到新家担心主人是否会将自己赶出去般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