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有些乱, 晚会几乎被两人毁了个干净。
唐驰倒不怎么生气,毕竟看他们吃瘪本就是件开心的事情,在唐易和唐扬被保镖强行拉开前还特意上去拍了张照片:“来, 对镜头比个耶。”
唐扬的眼神阴冷至极, 像是要将门外的姜楚盯穿似的。
在他森森的注视下,姜楚缓缓地伸了两跟手指,指节轻轻一弯:“说,茄子。”
唐扬气炸了。
即将要喷火的视线被祁昉挡住:“走吧。”
从后门溜了出去, 离停车场还有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树影铺满的小径上。
“今天发生这种事情, 会不会对熙晟产生负面影响?”
“不会。”祁昉提着装鞋的袋子, 看她无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铃铛, 解释道, “一个是元圣的老板,一个是即将被辞退的人, 和熙晟没关系。”
今晚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荒唐事,就算唐驰不说,熙晟的其他股东也不会任由如此不识大体的唐易再待在公司。这是个名正言顺将人踹出去的好机会。
“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大概率又要推后了,中间可能会有个直播采访的环节接上。”
“嗯。”
“《不知月》初步定在九月初开机,李导你今晚已经见过了,他很欣赏你,拍摄前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
“好。”
他顿了几秒,声音低了点:“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让你生气的地方,你像是一直在躲着我。”
“没有。”她几乎是立刻回答。
“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
她沉默,祁昉垂下眼:“那天太害怕了,让我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巷口发现的半边脸都是血的你。在警局门口等着的几个小时好像比十几年都要长,我期待见到你,但好像真的要看见你时,我又很害怕。”
“怕你伤得很重,怕我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把你从不该经受的苦难里拉出来。我像是病了,某一刻甚至在想如果你从没有来过我的世界似乎也不错。”
甚至连在这个虚构世界的相识与相知都是他从时间中偷来的。
祁昉停住脚步,伸手扯掉了一直系着的红绳:“但等到真的见不到的时候,我又想在怎么也找不到痕迹的巷子里去寻一寻你是不是真的没来过,辨不清到底没你的是梦,还是有你的才是。”
脖颈上的暗红顺着锁骨一路往下,姜楚转过身,看他的头渐渐低下去:“这段时间看得很清楚,不管有没有我,你都会拥有一个灿烂盛大的人生,尽管在这样肮脏难堪的世界里。”
她想转移话题:“表皮破损,但伤口有点深,这样容易留……”
祁昉自嘲地笑,握住了姜楚伸来查看伤口的手:“没了你不行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手指蜷起,她点头。
“所以呢祁昉?”姜楚退后两步,站在路灯下瞧他:“唐驰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祁昉不说话,姜楚道:“唐易搭话,邀请我跳舞,说要和我做朋友,还有呢?”
他眸光暗下:“我听到了你说好。”
祁昉去车里取了东西回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他没敢再上前,如舞台剧演的那样,他就像那头去城里被意料之外的繁华蜇了眼、最后只能收好糖葫芦灰溜溜地独自回家的小熊。
潮起潮落,露出了白日里小心隐藏的所有自卑和落寞。
“你夸人的时候是把不必要的坦率都用完了么?”记忆里的人影攒动,她记不清,但潜意识里觉得祁昉这样的人不该被莫名的原由折了傲气,“祁昉,你相信我吗?”
“信。”
“画技,厨艺,瞄准能力,顶级院校,最年轻的影帝以及前段时间初步发掘到的音乐才能,这些是你。整洁,良善,让人心安,背起陌生的我跑了几条街,这些也是你。”
“你在过去的十九年里有条不紊地走向带有传奇色彩的方向,不需要怀疑自己。”
就在祁昉压下视线,等着姜楚的那句「没我有,你依旧很好,未来也会继续很好」的审判时,她笑:“当你内心动摇,对自我产生怀疑的时候,可以来向我确认。”
情绪仿佛揉碎了搅在一起,他抬眼,就听姜楚继续说:“我会一遍一遍明确地告诉你,你很厉害,是勇敢,正直又善良的人。”
“祁昉,不管是困在小巷里、还是绕在湖泊旁的冬天都过去了。他也已经是森林里最厉害的小熊了。”
夏夜寂静,他收紧的指节倏然松开,红绳要掉不掉地挂在指关节:“卑劣的坦诚,也不会让你讨厌吗?”
祁昉靠近,将口袋中的方形御守递给她:“我不想你和唐易跳舞。”
姜楚点头:“嗯。”
“不想你回家以后忘掉我。”
“好。”
“我也不想你只喜欢周漾,他会的编曲和作词我都在学。最近的乐理课上得很有成效,之前发给你的初版弹唱会进一步精进修正,直到你喜欢。”
姜楚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不是说了,是我朋友喜欢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