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咬牙:“大点声,没吃饭啊?”
“我本来就不吃饭。”
江言深呼吸,突然就想她家那群“乖乖”文物了呢!
见江言握紧了拳头,小十五才道:“我想……”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江言收到了APP的提示。
【恭喜馆长成功触发了《花瓶里的十五朵向日葵》的执念,十秒之后将开启阅读模式。】
“……”
江言耳边小十五的声音被模糊掉,眼前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破APP!早不来晚不来,就不能让她直接听个答案再做阅读题吗?
1887年,杜沙莱饭店。
江言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我的作品为什么要被放在他的作品后面!”
“我绝不承认那样的画作是艺术品,我拒绝和他的画一起被展出。”
“抱歉文森特,我只能离开了,这个展览我不参加了。”
那剧烈的争吵声之后,一个个人离开了,而在那饭店门口只剩下了两个人。
江言一下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文森特·梵高,毕竟他的自画像格外有名。
梵高很是颓唐,看着那些背影他极为无奈地对身边人道:“提奥,我们的展览完蛋了。”
提奥,梵高的弟弟。
提奥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一点文森特,只是他们走了而已,你还在。”
梵高抓了抓头发:“可是这是一场艺术家联展,他们走了,要用什么来填满剩下的场地?”
“我会成为一个彻底的笑话。”
提奥的脸色也很不好,不过还是深吸一口气道:“不,也许还有救,文森特,你有很多画可以展出。”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些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装上画框!”
梵高特黑着脸,看起来严肃而忧郁。
提奥抱着双臂:“文森特,我们本来也只是为了吸引几个评论家的笔杆子,找到几个买家而已……”
这样一来他穷困潦倒的生活才能稍微好上一些。
梵高看着自己的弟弟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从家里把画搬过来,一百多幅画,大部分连画框都没有装上,可是现在他们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为了不成为巴黎艺术圈的一个笑话,他们硬着头皮也要将这个展览给办起来。
沿途很多人看到他们,在巴黎,这样的艺术家很多,大家都见怪不怪。
只是略微有几个人好奇地讨论着。
“居然有人在那里办展览?太疯狂”了。”
“这还不如去火车站呢。”
江言听着这话才打量起了那个杜沙莱饭店。
这个地方何止不是个展览馆,甚至连个正经酒店都算不上,这里更像是一个工地大食堂,里面挤满了和饥寒交迫、吵吵闹闹、奔波生计自顾不暇的顾客们。
饭都吃不饱,又有谁能买画、讨论画呢?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展览的地方。
不过梵高好像别无选择了。
那一张张在后世价值连城的画被挂到了墙上,却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投去目光。
吃饭的人们只关心自己的饭碗,根本不关心餐厅里的装饰。
只有一个人仰头看了一眼其中一幅画,然后迅速低下了头对一旁的朋友道:“这画让我害怕,我有点心神不宁。”
也许他是那唯一一个感受到梵高画作力量的人。
梵高一边挂着画,一边问提奥:“真的会有人来看吗?”
“当然,会有的,文森特。”
提奥的鼓励有些轻飘飘的,更像是一种祝愿。
他心里也知道没有图录、没有报纸、没有消息,在巴黎最吵闹的地方,这就仿佛是石沉大海。
“咚”的一声,瞬间沉到了深海中。
等画都挂好,梵高和提奥找了一个角落等着。
江言也跟着坐到了一边,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些画。
在这时候这些画还没有任何褪色,是他们最初也最完整的样子。
很美。
梵高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可是来往的依旧只有顾客们,甚至还有几个一进门就被满墙的画给吓到。
毕竟这样的艺术冲击力,他们能感受到,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在第四个顾客因为这些画而离开的时候,饭店的老板终于坐不住了。
他转身走到了自己饭店后面的仓库里,从那垃圾堆一样的废品里翻出来一些旧盾牌和破旧的装饰品。
他提着这些东西走回了大厅,然后把它们挂在了梵高的那些画旁边。
在他朴素的价值观里,这些至少不会吓到任何人。
梵高见状当即站起,他不能忍受自己的作品和这些东西挂在一起。
这是一种侮辱。
可是他的手却被提奥按住了
“冷静一点,文森特,这是他的店。”
所以他有权利在墙上挂上任何东西,甚至还有权力把他们给赶出去。
他们只能忍耐。
梵高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没日没夜的作画的疲累还是因为愤怒充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