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看见燕辉来到之后柳绰明显放松了下来,就连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淡也肉眼可见地消失了不少,就像是在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虽然依然警觉, 但能放心交付后背。
燕泽目光微冷, 但表情还是维持了一向的温和无害,他和善地向燕辉颔首打了一个招呼, 语气倒也很寻常,就是内容总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变扭:“三皇弟来的还真慢啊, 我们可等你好一会儿了。”
燕辉的行事准则向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对方对他态度温和他也不会主动报之以恶言恶语。虽然燕泽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燕辉也没有多想,说不准是柳绰安排的接应。燕辉客气地回了个礼道谢,并且稍微解释了一句:“那边事情有点复杂,处理起来耽误了。”
燕泽:“......”
他一时不知道是燕辉听不出他别有心意的话更让他心梗还是燕辉真心诚意的道谢更让他无语。
柳绰在一旁没有忍住,故作低眉顺眼的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
燕辉不知道燕泽为何突然就哑然了,不过此时此地着实不是聊天的好场合,何况柳绰貌似还强忍着几分不适。他看了柳绰一眼,询问她的意思。
柳绰早就想要离开了,燕泽一整晚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如今又和燕辉攀谈起来,说不准是因为在她这儿没捞好处想趁机向燕辉携恩索惠,万一燕辉一时搞不清楚状态答应了点什么就不好了。
收到柳绰确认的眼色燕辉向燕泽提出告辞:“夜已深,我们也不再叨扰皇兄的雅兴,就先回去了,皇兄慢赏。”
燕泽保持着一贯的好脾性没有再说什么,就在燕辉扶着柳绰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话虽然是对着燕辉说的,但燕泽的眼睛却是一直瞧着柳绰,眼中还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三弟妹说,不知道三皇弟方不方便?”
柳绰脸色很冷,适才那些话和行为柳绰或许可以用无意为之来为燕泽找借口,但燕泽这一句明晃晃的陷害她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了,就是燕泽故意为之。燕泽当着燕辉的面说这种话,这和直接向燕辉暗示他和她关系非同寻常有什么区别?
但问题是他们两压根没有什么关系!这次撞见完全就是意外!
燕泽很了解柳绰,他看见柳绰冷下来的脸色就知道她会说什么,柳绰能言善辩,此时接过话茬说不定还能直接化解。反正目的也达到了,燕泽微微一摊手,就像是好像突然意识到这么做不合礼似的,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又不是那么回事,还带着一点故意火上浇油的意味,他无视了燕辉,笑吟吟地看着柳绰:“好吧,也不是什么很紧急的事情,之后我再找人传信给你。”
柳绰牙都要咬碎了,想要毁掉一个女子的清誉实在是太简单了,她百分百肯定什么紧急的事情什么之后传信都是说辞,然而燕泽这一进一退让她完全错失了和燕泽当场对峙解释的机会。这种事情还不好事后再解释,因为事后无论如何解释都容易越描越黑。
燕辉莫名其妙地看着燕泽一下要单独说话一下又告辞离开,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燕泽的背影彻底在曲径拐角处消失,燕辉才道:“他好茶噢,是我的错觉吗?”
柳绰不解:“茶?”
燕辉:“额,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困难,总之就是一种茶艺。”
柳绰:“......”
燕辉和柳绰互相分享了一下各自的情况,他忽然想起下午在长乐宫时燕泽为了消解魏帝的怀疑给他踢的皮球,突然有些感慨:“看来当皇子还是得有点茶艺在身上啊。”
???
柳绰正在思考燕辉和她讲的上官泓和上官榷那边的情况,没料到燕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又是悟到了什么?
燕辉看着柳绰有点使不上力的脚问道:“你这边是怎么回事?接应完苏玉真后你怎么没回去?”
柳绰:“上官榷反应太快了,我要离开的时候正好撞见扮鬼的暗卫被侍卫射伤,我让他躲进假山想着替他拖延一下时间,没想到燕泽也在那里,我还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搜山的侍卫就来了,那暗卫毕竟是柳家的人,能救我还是想救一下,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拖住侍卫中郎。”
柳绰这番话讲得很有技巧,她表面是在回答她做了什么,实际却也巧妙地向燕辉解释了她为何会遇到燕泽,同时还通过讲述当时情况危急隐晦地点明了她和燕泽撞见后立马就有侍卫到来,并没有私下独处的时间。
然而燕辉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在这上面:“那你怎么受伤了?宫中的侍卫对你动手了?”
“......”
柳绰瞥见燕辉略带严肃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没往那边想。
“没有,”柳绰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感慨燕辉的性格。她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既然如此还是以诚相待吧,柳绰和燕辉坦述了燕辉刚到这里时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有些功夫好的人能利用石子之类小物品隔空打穴,有些穴位特殊,打完之后立马酸麻所以感受不到。但在我印象中燕泽的身手应该很一般,只会一些骑射的皮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带了身手好的暗卫隐藏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