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淮见状脸色一沉,立即跳上棺木,抬剑拦截火矢,又试图往上将那笼罩而来的灯幕给挑开,可惜灯幕上布满了火油,火油瞬间往下浇,王书淮被迫后退。
侍卫瞧见火矢自山坡而来,连忙围上去。
一伙人从山坡后窜出来,个个手执弩机,对准王书淮和棺椁漫天四射。
纵然王书淮挡去绝大部分火矢,依旧有余火从半空跌落。
火油恰恰浇满了整个棺椁,拉棺车的侍卫纷纷闪开,火矢遇油窜起一道火光,很快愈演愈烈,火光冲天,整座楠木的棺椁被熊熊大火湮灭。
王书淮双目被大火映得通红,整个人发疯似的往棺椁处窜,
“灭火,快!”
可惜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着河水也远,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为的便是烧了谢云初的尸身。
王书淮不管不顾,冲上棺车,抬剑去撬棺钉,要将谢云初救出来。
可惜火势滔天,人一靠近,火油便窜出来。
冷杉和齐伟一左一右架住他,不许他靠近。
王书淮使出内力震开二人,非要冲上去,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身影如同猎豹似的,从树林里一跃而下,手中长弓拉满对着王书淮便是一顿乱射。
“你以为她愿意跟你合葬?王书淮,你不配跟她在一起!”
王书淮看见信王,压抑了数日的情绪一瞬间爆发,抽出冷杉腰间的软剑,提气纵身迎了过去。
“你又算什么好东西?当初皇帝赐婚时,你不也放弃了她?”
狠狠一剑削过去,将信王从马背上逼下来。
信王一个翻滚,避开他的剑锋,抽出长剑朝王书淮刺去。
二人顷刻缠斗在一处。
一人穿着青衫,一人着白色孝衣,如同两条蛇影在半空交缠。
冷杉等人几番欲插手,这时信王亲信孔维跃上山坡,手中暗器频发,冷杉留下齐伟保护小主子,自己提刀迎上去。
送葬的队伍被吓得四分五散,跟在人群最后的谢云佑疾驰而来,环顾四周,只见姜氏和二老爷为另外两个儿子儿媳护在一侧,形容十分狼狈,想起姐姐生前被这些人蹉跎,恨意一起,索性借故替姐姐报了这仇,他行事素来癫狂,也从不计后果,想一出便做一出,当即纵身一跃,将那块被王书淮挑落在地的油布,用长矛给勾起来,从一片火光中带过,油布瞬间被点燃,谢云佑挑着那块火油油的布,回马一扫,将之往姜氏等人头顶扔去。
场面本就十分混乱,无人料到谢云佑此举,一时防备不及,等反应过来时,那油布将姜氏等人罩了个正着,只听见一阵混乱的尖叫声迭起,场面如同修罗地狱。
就在这时,棺盖突然被炸开。
火苗一瞬间窜进棺椁内。
王书淮见状心口一慌,扭身往棺椁飞扑过去。
信王踵迹而去,毫不犹豫抬剑往王书淮背心刺来,王书淮明知危险将至,却不躲不闪,只顾朝棺椁上冲。
正在鏖战的齐伟和冷杉见状大惊,纷纷将眼前的对手踢开,一左一右朝信王围杀过去,信王的长剑插入王书淮背心的同时,冷齐二人的剑也贯穿了信王胸口。
王书淮逼近棺椁一瞧,一团瑰艳的火嘭的一声窜进去,他眼睁睁看着那被装扮得鲜艳端庄的人儿被火焰吞噬干净,又在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血从口中喷出数尺远,王书淮身形直直从棺车跌下去。
第119章
半月后。
深秋寒风朔朔,桂花已落,细小的黄花零落一地,无人问津。
王府刚理完一场丧事,又办了一场。
半月前给谢云初送殡,丧葬队伍遇信王余党作乱,王书淮被信王刺了一剑,幸在刀口偏了几分,不曾伤及心脏,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但被火油烧了一身的二老爷就没这么幸运了。
姜氏那张引以为傲的脸被毁了个干净,二老爷为护着妻子,背身承受了大面积的火油灼伤,他数日前本吐了一口乌血,这还是念着愧对儿媳妇非要送一程,没成想把命送了去,两层伤加在一处,最终没能熬过,于半月后去了。
至于窦可灵许时薇并王书旷和王书同兄弟,均有不同程度受伤,无一例外容貌毁了,身上肌肤溃烂,苦不堪言。
信王当场身陨,谢云初的尸身也被烧了个干净。
谢云佑亲自将姐姐骨灰装在一个小坛子里,撒去了江河,盼着姐姐来世做一率性自由之人,莫要再托生至谢家,也不要再遇负心人。
王家给谢云初做了衣冠冢。
二老爷王寿这一去,丧事办得十分匆忙。
只因府上无主事的主子。
王书淮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因长剑贯穿肺腑,心伤之至,久久难以康复,卧床不起。
姜氏容貌被毁,加之身上烫伤严重,日日被疼痛折磨,吃尽了苦头,每每对着镜子便嚎啕大哭,后丈夫故去,这一生最宠爱自己的人骤然没了,人便傻了,对着镜子时而哭时而笑,渐而陷入痴狂疯癫。
窦可灵和许时薇脸上均有伤疤,哪里有脸见客,不仅得接受毁容的事实,还得忍受灼伤的摧残,情绪变得反复无常,甚至失魂落魄,一辈子的荣辱安康均毁在这一场烟火里。
王书旷和王书同因护着妻子,伤得就更严重了,每日躺在塌上翻来覆去哎哟喊疼,都顾不上为父亲去世而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