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到背影,阿姨才咂摸过来,“这后生仔,不敬长辈啊。”
回去前台,将钱数数,在房号本上添上付款几天的字样。
“诶老板娘!”楼梯拐角的走廊里,有个烫着羊毛卷的女人站那喊。
“怎么了?小红。”阿姨小步跑过去。
叫小红的女人穿着吊带绸缎睡衣,肩膀披个同样材质的开衫,“隔壁108天天带人回来‘撞‘钟,吵得人没法休息,你赶紧去讲讲。不然我就不在这包月住了。”
阿姨连连应是,语气安抚,“等阵我就去敲门,好好说说,正常男女交往也不是天天搞事,她这样的法子挣钱,扰民了!”
小红没好气地说:“就是,不挑客还倒贴住所,也真是上赶着。”
“对啊!”阿姨点头,“你看看你也是干这行的,稍微互相理解下,等她上完钟我立即讲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行吧。”小红拽了下开衫,回身进了106的房。
阿姨松口气,走出走廊,忽然看到有人站楼梯上,不出声。她刚想问话,人大跨步上楼了。
看那背影是211的男客人,少言寡语,续房费时才能讲上一两句。
而男人上到二楼,在紧闭的209门前停留,左手是外卖饮料,右手摸上冰凉的门把。他的手指顺着长长的门把,来回抚弄着,几分钟后,发出一记意犹未满的喟叹。
室内的吉苑刚洗完澡,不知门后的人。
晾好今天刚洗的衣服,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
经过充电,手机自动开机了。吉苑坐到床边,滑上解锁,屏幕栏横着廖蓬欢的微信信息。
28日到30日,廖蓬欢每天都发两条微信加一个语音电话,询问吉苑怎么不回消息。最近的信息是20点09分,只一个“?”,距离现在过去一个小时了。
吉苑编辑“我没事”,发送过去。
下一秒,手机响铃,廖蓬欢直接电话过来,可见是真急了。
“无言的亲亲亲,侵袭我心,仍宁愿亲口讲你累得很……你瞒住我,我亦瞒住你,太合衬……”
平时手机设置震动,可能关机太久,系统重置过了,来电成有声的。这首[你瞒我瞒],还是高二时廖蓬欢剪辑进铃声库,作为两个人共同的来电铃声。
吉苑发了会呆,才接通电话。
“怎么了?”
廖蓬欢在那头暴吼:“你的‘怎么了‘真够平静啊,我都急死了,你各个聊天软件失踪,我还去了支付宝留言,也没得到回复。我哥又回了学校领毕业证,不在北海,我都准备明天请假回去了,你真是……”
吉苑:“冷静,廖蓬欢。我没事,冷静下来再说。”
廖蓬欢深呼吸,深呼吸,最终重重地喊:“吉苑!”
吉苑笑了笑:“我在呢。”
廖蓬欢:“怎么回事?”
吉苑:“手机出问题了。”
廖蓬欢:“修好了?我记得你那手机是6代吧,初一买的,现在还在用,该换了。”
吉苑:“等彻底坏了再换。”
廖蓬欢:“你真是的,生活上只图舒适,是真没有物欲。”
吉苑笑笑,没就着这个话题延续。
廖蓬欢又问了些话,确认她真没事,安心地挂断。
吉苑躺到床上,翻身扯被子盖,不小心碰到张絮眉的头像。对话框停留在28号,连她没去珍珠铺都不问。
直接退出,滑到很久没进过的微信钱包,吉苑输密码提余额到银行卡。
没多会,隔壁又开始播放AV,高亢的吟叫喘息里,还掺杂着交谈声。但细一听,只有一道男性声线。
吉苑点开手机推送的天气预报,听着机械音的播报,看向天花板上壁灯的一角残影。
*
次日中午。
北海老街。
最近张絮眉忙得充实,白天多在珍珠铺销货点货,晚上就到宾馆打理和核账。
好几天没见吉苑,叶姨开始犯嘀咕。这一年几乎天天一起工作,也都习惯了。
趁着午饭休息,叶姨问张絮眉,“阿眉,苑妹去哪了?老不见她。”
乍听到这个称呼,张絮眉心脏一抖,自从父母死后,和亲戚断绝来往,很少有人会这么叫她。平时两个店的老员工,都直接称她为张老板。
张絮眉身在后边展柜,抬眼看向叶姨,没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喊这个小名。
“吉苑那个孩子啊,可能是跟朋友去玩了。”
“这样啊……”
后边展柜今天卖出两条金珠项链,张絮眉进了仓库,从保险柜取出两个首饰盒。
叶姨又说:“她有讲去哪吗?最近新闻一直在报,那些女孩旅游失踪的,真吓人呢。你也跟她提一下,别往不熟悉的地方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絮眉半低腰,手臂伸进展柜里,在空位上摆放新的珍珠项链。她神情专注地微调角度,说:“吉苑二十岁了,成年了,连海边的别墅都更成了她的名字。她是个独立的人,她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