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前座插话,“小同学,独生子让她飞,就抓不住啰。”
‘小同学’是以前王玟家里人对张絮眉的称呼。
“ 大哥,你应该改变思想了。孩子不是父母的所有物,不能凭你对待,他们未来有无限可能,父母的远虑是托起的风,愿意他们飞。”王玟反驳。
大哥又被噎住了,摸摸脑袋,专心开车。
王玟看了眼安静的张絮眉,她神色微微茫然。
到沙脊街,大哥负责搬东西,王玟扶张絮眉上楼,让她躺床上休息,其他什么都别操心。
王玟又把楼下厨房的电饭锅拎上来,把自家老妈煮的肉糜粥倒进去保温。她走进房间,“张絮眉,粥我放客厅了,你饿了就吃。明天我再送饭。”
“嗯,谢谢。”
“不用谢,他们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父母临终前放不下你,他们都记着呢。”王玟坐到床沿,来回忙活也累了,她索性和张絮眉躺一块。
经书几天无人翻动,墨香一径幽浮,令人安宁。
王玟眼皮有点沉,打个哈欠,“张絮眉,你为什么不告诉吉苑你生病了?”
张絮眉淡声:“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那你不想见见她吗?她上大学这几年都没回来过。”
“吉苑每个月都会固定给我信息,她现在过的很好。我们母女之间的芥蒂,难去究其根本,而她和我都不是煽情的性格。现今这样很好,她真正自由了,而不是等着我。”
“你知道她等你?”王玟打起精神。
“知道,”张絮眉忽而心生不忍,“她总在背后望着我,我从未回头看过她。”
王玟无声慨叹。
*
开学当天,覃优就提前感受到了大四的压力。
大三下学期开始倒数,大家提及修学分、实习、论文答辩的频率越来越多,无形地让人感到紧迫。
在荷园食堂吃饭,覃优跟兰雀吐槽学校的冷漠,“卷面分达不到60,平时分再高也挂科,恐怖如斯!万恶的双及格制!”
“我上学期挂了两科,马上下周补考,这几天我都在做噩梦呢。”兰雀苦恼道。
“还是吉苑醒目,”覃优用腿碰碰对面吉苑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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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苑抬脸,筷子搅拌米粉,“醒目什么?”
“你真好,没有挂科忧虑。”
兰雀透过表象看本质,“诶覃优,你这话不对,你别怎么不说吉苑对学业慎重呢?”
覃优:“啊对对对!我表示要向吉苑学习。”
“别折煞我。”吉苑失笑。
兰雀出主意,“饭赶快吃吃,抓紧时间复习,晚上回宿舍再拜拜‘逢考必过’。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
这个周五,吉苑大早收到王玟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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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妹,有件事你妈妈不让我跟你讲,但我经过深思熟虑,还是觉得你有知情权。你妈妈前几天做了胃息肉摘除手术,手术很成功,她的元气也正在恢复。后天就是取病理报告的日子,我希望你能陪她去,这个场合最需要你在场。
吉苑:我明早回北海。
王玟:你也别太过担心,医生说大概率是增生性/息肉,不过都要活检走个过程。那你明天到北海时给我发个信息。
吉苑:好。
下午课上完,吉苑走回租住的小区。
就在单元楼下,廖蓬欢的电话拨进来。
“喂,廖蓬欢。”
“啊——吉苑,我现在怨气好重!!”
廖蓬欢已经开始实习,沦为社畜的同时,还要忙毕业论文。
她嗓门太大,吉苑稍稍拿开手机,等声音安静,再贴近耳朵。
“廖蓬欢……廖蓬欢?”
“诶诶!怎么了?刚刚厕所来人了,我没敢吱声,怕别人发现我在摸鱼。”
吉苑低声问:“廖蓬欢,你还好吗?”
电话里传来鼻子丝丝的气声,“你这个坏人!上大学就不回来了,我都见不到你,好什么好啊?”
吉苑沉默了会,“你跟学长呢?怎么样了?”
“还那样,没有希望,又不甘心。”
身边有孩童奔跑过,吉苑的目光追随,看他们跑进小区的小游乐场。
在那里,橙色的溜滑梯褪色,秋千架的漆斑驳,沙坑越陷越深,孩子们的脑袋冒高。
这三年,吉苑的感受是陌生的,她看到自己,也间或会看到一些以前的人。
“廖蓬欢,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廖蓬欢好像没听清,喂喂地喊,“吉苑,你那里怎么那么吵?都是小孩尖叫的声音。”
“我在租房楼下,这里有个小游乐场。”
“哦哦!那你下半年有什么计划?是打算在当地实习,还是回北海。”
吉苑说:“回北海?”
“嗯,我也回北海,我们一起作伴好吗?”
“……廖蓬欢,我们见一面吧。”
第39章
吉苑买了最早的一班动车, 将近十二点到北海。
王玟收到信息就借口离开张絮眉家,给她们母女留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