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的鲜血脚印留在了翊坤宫铺设的地毯上,刁贵妃发丝凌乱,她看着沐雨慕走进来,再看看襄王,不敢置信道:“沐宫正,本宫不过打了你一次,你竟联合襄王造反?”
沐雨慕道:“娘娘慎言,造反的是襄王,同臣毫无关联。”
刁贵妃气道:“那为何?!”
她猛地转向襄王,锋利的刀刃在她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襄王你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别跟本宫说你造反的原因是你投靠了太子。”
“因为权诗芃。”
沐雨慕的声音让刁贵妃一下安静了下来,她反问:“谁?”
“权诗芃,曾经的贤妃娘娘,被你关到冷宫中,活生生饿死渴死的那个贤妃娘娘。”沐雨慕想笑一下,但失败了。
她说:“你瞧,你杀了她,竟然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刁贵妃缓缓睁大了眸子,“你们都是为了贤妃?竟然是为了区区贤妃?襄王你竟和贤妃暗……”
襄王一剑划过,刁贵妃捂着自己脖子摔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手指缝中喷涌而出,溅到了他的鞋上。
他提剑看向沐雨慕,沐雨慕则低头看着贤妃身上流出的血慢慢抵达她的脚边,直至自己站立之处满是她的血痕,她方才看向他。
从袖中掏出青簪递过去,“便给你罢,它该回到它原本的主人手上了。”
襄王下意识在自己盔甲上蹭了蹭手,却反蹭了一手血,沐雨慕见状拿出自己手帕,将青簪包起,放在了他的手心。
第59章 陪葬出宫
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沐雨慕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一身血腥气的凌凤宴自院门外踏入。
在翊坤宫被围困时,他亦带着东厂太监抓捕和扣押司礼监宦官, 维持宫内秩序。
黑靴踩在血泊中, 他越过一地残肢断臂向沐雨慕走来, 他手中的浮尘, 白的仿佛透了明, 丝丝随风飘扬。
白丝拂过红得似要滴血的红色斗鱼袍,仿佛这片天地,唯他一抹颜色。
浮尘扬起,他冷漠的声音响彻院内:“收拾干净。”
一切都像是场景重现, 那以血色为背景的梦境, 真切的出现在了沐雨慕的眼前。
兴许梦境与现实存在些许差别, 毕竟在她提醒下, 逼宫的人都从太子变成了襄王。
而最大的不同, 则是她也参与其中。
她还曾因那个梦境而疏远凌凤宴,如今想来, 世事无常。
有雨滴落下,凌凤宴接过小太监为他递来的伞, 伸手撑在沐雨慕头顶, 这一次换他来为她撑伞。
“宫正,别哭。”
沐雨慕仰起脸,眼中晶莹一片,她嗓子发哽,嘴硬道:“没哭, 都是雨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仇得报, 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快乐,她的心空洞洞的。
雨水冲刷着满地的鲜血,红色的雨水越积越多。
太子踏雨过来接手被制住的二皇子,打着清君侧名号的襄王,直接拥护太子为帝,众人跟随跪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命所归,太子登基,被称仁帝,年号泰昌,大赦天下。
其父昭慧宗,葬丧陵,七日后发丧。
而根据大昭祖制,其后宫女子,一并陪葬,一时间后宫中满满都是宫妃哭声。
自蓬丽国而来的韩贤妃,意欲挑逗仁帝,被仁帝下令,第一个赴死陪同。
一条又一条生命消逝,便连皇后娘娘也不能例外,她不是仁帝亲母,自身又没有孩子傍身,赴死是她最好的选择。
不管她们之前是如何争抢的,随着陛下薨,一切都如镜花水月。
而这些人里,只剩下一人还没有死,那人便是参与了襄王叛乱的淑妃娘娘——尹钰。
作为有功之臣,仁帝本想秘密将她送出宫,让她在宫外可以颐养天年,她却放弃了。
她同沐雨慕道:“我得死。”
窗户开着,雨后的清晰空气争先涌入,沐雨慕陪她站在窗边愣神。
尹钰看她一脸凝重,抬手轻轻戳了她一下,“不知临死之际,沐宫正可否给我一个拥抱。”
越与沐雨慕熟悉,便越知沐雨慕不喜别人触碰,以往她从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沐雨慕险些没控制住落下泪来,上前狠狠拥抱住她。
她好瘦,几乎就剩一把骨头了,她道:“出宫不好吗?”
尹钰呢喃:“去哪呢?你知道的,我家投靠的二皇子,也就是我有功,求陛下为家中留下了血脉子嗣,不然我都要没家了。”
“何况就算出去又如何,仰人鼻息的日子我不过,且我也不能声张,有条命活着就不错了,受了委屈、欺负,无人可以助我。”
“最重要的是……”
她瞥头看见窗外,突地激灵,推开沐雨慕上前将窗子抵住了。
沐雨慕从刚刚的窗缝中看见了新上任的皇后娘娘张氏,和被封为太子的小殿下阿珠过来了。
尹钰靠在窗户上,同沐雨慕对视,又说了一遍:“我得死。”
两人谁也没有明说,但都猜到了,阿珠就是当年尹钰生过的那个孩子。
沐雨慕是问了凌凤宴,得到了沉默的回应,而尹钰,则是母子连心,何况,他长得太像她了,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