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陛下安排了个彻查尚善监的活,文臣们死咬不放,要求他严查,务必彻查到底,听闻他已经被文臣们堵了好多次了。”
“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恨不得用国家大义压死他。”
丁宫正接话道:“何止,听闻他进宫前的老师用割袍断义相威胁,他若留手,恩断义绝。”
贤妃嗤笑一声,“这些文臣上下一张口,就让人拼了性命、前程彻查,怎么就不想想,尚善监是什么地方。”
“尚善监里那些太监……”
“没一个好东西,仗着高深的关系,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可没有将凌凤宴放在眼中,据说现在还拒不配合,不入司礼监监牢。”
丁宫正看着重新分到手中的牌,说道:“娘娘消息滞后了,我过来时便听闻,凌秉笔已去抓人了。”
“哦?”贤妃落下一张牌,遥遥看着念戏剧念的没有一点声调起伏,干巴巴扰耳的沐雨慕,说道:“凌凤宴敢抓尚善监其他太监,你说他敢不敢将张忠也捉了去?”
沐雨慕完全不过脑子的念着戏剧,听到“张忠”二字,不自觉将视线凝实,经她之手改编的戏剧之页上,赫然写着司礼监张忠呵斥诸人加快速度彻查。
她正念到此处,“只听张忠一声厉喝,指责宫正司与锦衣卫办事不力……”
丁宫正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张忠打从司礼监去了尚善监当掌印,将尚善监弄得乌烟瘴气,凌秉笔若要清查,绕不了他,不过。”
她顿了一下,“张忠可是高大伴高深的干儿子,这便不好说了,纵使凌秉笔以前是读书人,他现在也是司礼监的太监,还是要听高大伴的话。”
贤妃娘娘笑吟吟的说:“不若我们打个赌,就赌他敢不敢抓张忠。”
丁宫正:“那我便赌凌秉笔识时务,他不敢。”
“你们呢?”贤妃娘娘问向月莹和清秀太监。
二者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赌他不敢。”
贤妃娘娘笑吟吟看向沐雨慕,“沐女史,你说他敢不敢?”
沐雨慕睫毛低垂,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戏剧本子,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
凌玉龟的案子她亲身经历,自然知道张忠在那时是如何满口恶言,甚至想让她们将案子定性于凌玉龟自身不检点之上的。
她也知道,当时司礼监负责刑讯凌凤宴的,就是张忠。
若是张忠,若是冲着张忠的话,那她错怪凌凤宴了。
她缓缓抬头,“他敢。”
第8章 抓捕张忠
《宦官折娇颜》/ 南珣著
相比人数多到三千人,承办宫内大小宴席,同上林苑、内府库、工部、民间都有联系的光禄寺。
只是掌管御膳、宫内食用和牛羊厂房的尚善监,人数连光禄寺的零头都不到。
且尚善监与光禄寺一起哄抬物价,贪污受贿,甚至一颗鸡蛋卖宫内十两银子的事太好查了。
这些被陛下惯养的太监,从不知收敛,且行事愈发嚣张,就连账目都懒得遮掩,明晃晃告诉众人。
是,我贪污了,可你敢查吗?
现如今尚善监掌印太监张忠的干爹,就是司礼监权利最大,伴着皇帝一起长大,皇帝身边的高大伴高公公高深。
谁敢在高大伴头上动土。
凌凤宴敢,他以雷霆之势,借了四名锦衣卫搬走了尚善监所有账本,更抽丝剥茧捋出了尚善监同光禄寺一起贪污的账目。
而锦衣卫也如饿狼扑食一般狠狠咬住了光禄寺,不仅查他们民间采买的贪污,还查他们同朝中众臣的各种交易。
光禄寺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尚善监,甚至还向尚善监发出了求援信号,相比他们这些随时可以换一批的官员来说,还是受陛下庇佑的太监们更有能力。
殊不知,尚善监的太监,也要愁秃了头,凌凤宴带着锦衣卫就堵在他们门口,要抓他们去司礼监大牢。
尚善监共二十五人,如今已抓捕二十四人,唯剩尚善监掌印张忠。
张忠在屋内来回踱步,神情阴霾不定,他的相貌与他的名字截然相反,身形干瘦而矮小,一双吊梢眼扣在尖嘴猴腮的脸上,像极了只会躲在阴暗处的鼠辈。
门外,阴风簌簌,凌凤宴静静伫立着,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下压,锦衣卫上前直接将门给踹开了。
他冷漠地眼神扫过张忠,红袍一动,他进了屋,环顾一圈道:“张掌印看来贪了不少,这屋内陈设比之北平富商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忠站在房内,紧紧盯着凌凤宴,“凌秉笔,过分了些吧。”
凌凤宴示意锦衣卫搜查,淡然道:“张掌印,有话不妨去司礼监监牢中去说。”
一声怪笑自张忠嘴中发出,“凌秉笔,你我都是给陛下办差的人,差事办得好不好,全在陛下一念之间,我们做奴婢的,最重要的就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你说对不对?”
“尚善监为何采买贪污,还不是心疼陛下,想给陛下开些小灶,光禄寺做的菜那是给人吃的吗,而且凌秉笔以为,那些钱都去了哪?”
说到这,张忠似是胸有成竹,躺在了摇椅上,摇椅轻轻晃着,发出令人牙酸咯吱声,“陛下想修建佛寺奈何内阁不批,囊中羞涩,凌秉笔是聪明人,懂咱家的意思吧?”
凌凤宴懂,他似笑非笑看过去,只道了一句“恐怕只有十之一二吧”,便让张忠沉了脸,摇椅声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