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说话,低着头快步离开,走了两步就跑了。
柳行川问:“今若你相信他的话?”
岑今若摇摇头:“我不知道,分辨别人是不是说谎这种事情以前都是阿沉做的,我不太能分得清,但灵石我随时都能赚呀。”
柳行川失笑:“那在遇到阿沉之前呢?今若你要怎么办?”
岑今若陷入沉思,是啊,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怎么面对这种事情?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停留片刻,正巧侠义堂的人送来消息,于是这样的念头很快便被抛之脑后。
柳行川下意识接过信件,展开之后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便要递给岑今若,见她凑了过来便作罢。虽然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但他知道,岑今若并不是会计较这些事情的人。
两人越看信件,越是眉头紧皱。
原来不只是昆仑,这些年所有和魔界靠近的地方都出现了异常,自界碑破碎,人间与魔界之间的结界已经很难撑着,曾经的战争中陨落太多大能,留下的结界纵使一次次加固,也总是大不如前。
岑今若看完信件立刻问柳行川:“我娘那里安全吗?”
“曼姨很安全,况且我们侠义堂也不是吃素的。”柳行川神色郁郁,“只是一时自然无虞,长久下去却……昔年神界都不能完全消灭魔族,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呢,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不过是稍微争取了些喘息的机会,如今之计,只有离开人间了。”
说到最后已然做了决定。
岑今若不解:“离开这里?那到哪里去?”
“去白玉京,白玉京是神界遗址,即便如今式微,那里也总能挡住魔族。”虽然很快想到了办法,但他心中仍有些不乐,“曼姨与我都不喜欢白玉京,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要先活下来。我一个人说服不了曼姨,但若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还有今若你,说不定她会愿意。”
岑今若很想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有什么矛盾,但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我不这样认为。”岑今若眉目淡然,“洄洲被魔族污染,我们退离了洄洲,中洲被魔族侵扰,我们也退离中洲,若是有朝一日,魔族打到白玉京呢?”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总有一天会退到无立锥之地。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掌声,一个身着紫衣,带着傩戏面具的女孩子从梨花树下走了出来。
岑今若早就发现了她,但一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二来他们两个也没有说什么见不到人的话,是以并没有点出来,没想到这个人自己走了出来。
“不愧是主人的好朋友,和我家主人所想的一样呢。”
少女身姿轻盈,即便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也透露着可爱。
岑今若握剑的手微微用力:“阿沉在哪里?”
少女垂着手:“请您不要找她。”
“让她自己跟我说。”岑今若提高了音量,“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少女指着远方,“那边的护城大阵前几天出了问题,原本是与林氏、司空家一起布下的大阵,修复也是需要三方的努力……可您知道主人的性格,绝不会向别人示弱……”
柳行川心中一动,忽然察觉到少女似有似无的视线。
岑今若沉稳道:“阿沉不是这样的人。”
比起示弱,她更不能接受的是结果,真有难处需要他人帮助,或是威逼利诱,或是插科打诨,总有办法达成。少女口中所说的姬雪沉,和岑今若所认识的似乎相差甚远。
“您怎么知道您所见到的主人,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呢?”
岑今若沉默片刻,“自古亲不间疏,即便她有什么隐瞒,也应该是由她亲自告诉我,而不是你来告诉我。阿沉到底在哪里?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否则……”
少女声音天真又甜美:“否则您要杀了我吗?”
“我会闯进你们家。”
少女似乎很难办,哪怕是带着厚实的面具,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纠结。
片刻后,少女拿下面具。
“真拿你没办法。”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平时占卜的东西,不顾他人在场,自顾自的为自己的未来占卜起来。
“果然、果然,又是一片迷雾。”
她嘟着嘴,不复之前的温柔从容,倒豆子搬把她所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主人的阵法就是要拿这三千凡人的性命当作祭品。铸造世间最坚固的结界诶,保护剩下的人,哎,其实就我说,多献祭一些人也没关系嘛,这个世界上讨厌的人也太多了。”
柳行川语带嘲讽:“姬氏果然名不虚传。”
少女毫不在意:“解决了你们这种老说我们姬氏疯的人,世界就清净许多了。”
又笑着岑今若说:“当然你不一样啦,我也很喜欢你,你能活着最好了。”
岑今若压抑着焦躁,问她:“阿沉做到哪一步了?”
“我不知道。”少女说,“主人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我只负责一部分,我负责把有缘人送到阵眼附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