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一副凛然的样子,耳侧却浮上一片红晕。
事实怎样旁人无从所知,也只有她跟谢渝知道这些天他们过的是怎样荒淫无度的日子。
不是亲生孩子,从小也不是在他身边养大的,傅宗只当傅宁榕是太过辛苦,又撑着一口气倔犟地不愿同他说。
愧疚感浮上心头,傅宗打量过傅宁榕腰间的那枚绣的有些粗糙的素色荷包,顿了顿,欲言又止:“缺些什么跟府上说就是,不必委屈了自己……”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但傅宁榕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同傅宗说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傅家颜面。”
傅宇年幼,二房的傅辰又是个庶出,眼下外头虎视眈眈,傅家不稳,底下这一辈只能靠她。
想了想,傅宗还是开口解释:“我同宇哥儿说得那些你不必放在心上,家里这般情况,他自然是要承接你的。”
“你若是往后有自己想做的,这身份自然也不能藏上一辈子。”也不能将一辈子都搭进去。
傅宁榕眼神微敛,对着傅宗颔首:“您说的是。”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傅家的小辈不多,独她一个在官场,必定是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傅宗抬眼看了看眼前脸色略为苍白但又莫名坚韧的傅宁榕,有些意味深长地嘱咐道:“太子这人心思不定……虽说要获得他的信任,但说到底,还是少同他接触的好。”
目光略过去,傅宗再次强调了傅家的立场:“该同二殿下交好些,等往后二殿下登上帝位,家里也能更轻松些。”
“待过几日,你多去二殿下府上走上几趟,同他熟络些,以表我们傅家的心意。”
“是。”傅宁榕听着父亲的话,往后退了两步,眼睫被落下来的碎发遮挡着,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傅宗叹了口气,从九岁那年就将傅宁榕送入宫中,当然知道她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已至中年,唇瓣开开合合,傅宗满脸歉意,还是开口出声:“唉,总之是家里有愧于你……”
“父亲快别这么说。”
傅宁榕躬身,对着傅宗鞠了一躬,“傅家同样也是孩儿的家,孩儿一定万事以傅家为重。”
是了。
即使认清了自己,知道自己与谢渝之间有些什么、想有些什么,也只不过想想算了。
这几日醉生梦死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忘记,只要在傅家一天,她就还是傅家的孩子,就该承担起傅家人应尽的责任。
她没有能力回应谢渝那么热烈的感情,傅家也没法允许她谢渝走的那么近。
祠堂阴冷。
往外退一步,阳光才能照到身上。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扶持傅宇、为傅家积累人脉,然后查到阿爹当年枉死的真相,之后再功成身退般的离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离开后又要去做什么?
抬头望向广阔的天边。
之前的那些早就被推翻,连傅宁榕自己也意识不到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第34章 躲避
自跟父亲攀谈了一番过后,傅宁榕就有点故意避着谢渝的意思。
就算有几次不小心遇到了他,她也只是当做没看见一般地直接略过去,直到他走远了她才偷偷回头看上他一眼。
近日谢渝越发的繁忙。
除了要补上之前留傅宁榕在东宫那几天的公务,还要处理各种源源不断的大事小事。
小到宫里各处的调动,大到军营的要闻机密,都要一一由他过目,甚至包括前些日子在城郊东区查获的那批军械跟抓获的主谋林员外,也要他亲自来审。
这位林员外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嘴硬得很,咬死也不愿承认,旁人在他口中半点话也撬不出。
亏得换成谢渝过来审了半下午,男人才发出如泣的嘶哑吼声,跪着求着,浑身泣血叩头愿意去说。
死牢里狱卒对他的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诧异,朝他“啐”了一口:“不是前几天还不愿招吗?今儿个怎么改口这么快?”
旁边的另外一位瞪了他一眼,暗叹他的无知:“行了,能在咱们殿下手里撑得过半个下午的,也算是个人物了。”
于旁人而言,谢渝审人的手段毒辣,是出了名的活阎王。
此刻这位活阎王正坐在整个死牢的最中间,睥睨而下,整个人漠然又可怖,像看蝼蚁一般地目光触视到衣衫褴褛、浑身血痕的囚犯。
冷峻的青年坐得端正,不怒自威,指上的扳指转了转,手指叩了两下桌台,问道:“还能说话吗?”
人是愿意招了。
可惜那副嗓子早已经不能说话。
见不到想见的人,谢渝的心情越发的烦躁。
天渐昏暗,他偏头,透过死牢间隙看见天边漫着的夕阳。
都这个时候了。
阿榕也该结束公务了。
他都几日没有同阿榕好好说话一句完整的话了?
“啧”的一声,云纹样式的靴底将地上的硬物都碾得粉碎,谢渝扫视了一圈,周身的威压更甚,指尖轻抬,身旁的下属就凑上前去躬身领命。
“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云淡风轻一般,死牢里最为中心的掌控者就这样施了令,“能发出声音了再让他一一招来。”
连着轴的转,谢渝几天都没怎么合眼,但难得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来之不易,他又不甘心这样虚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