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余婕妤赏赐丰厚,我便多做了一副木制骨牌,聊表一点心意。”
皇帝听到这话,眼中神色微不可察的一闪,面上却笑得越发灿烂道:
“好啊,正好余婕妤最爱抹骨牌,一起送她宫里去吧。”
皇帝说完这话,又对江巧说道:
“朕很欣赏你父亲,他既不在,朕便赏你吧。”
说完就有内侍捧着托盘,走到江巧跟前躬身。
看着盖了一层布的托盘,透过布露出的轮廓,像是令牌之类的模样。
江巧正犹豫该不该接,就见江尚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圣人万不可这样纵她。”
众人让开道,江尚书走到近前行礼后,继续同皇帝说道:
“五娘的微末手艺,能得婕妤青眼是她的福分,当不得如此厚赏。”
皇帝看着江尚书挥挥手,状似嫌弃的说:
“你一贯这样一板一眼,大过年的没得讨人嫌。”
“朕都说了,这是朕以长辈身份给的见面礼,别叽歪。”
皇帝都这样说了,江尚书自然无法再反驳。
江巧扫到江尚书微不可察的点头,才大大方方的福身谢过。
刚想伸手去托盘上拿,就听皇帝道:
“那托盘儿也赏你了,礼物自个儿回去慢慢看吧。”
江巧当即明白过来,端着托盘再次微微躬身,同江尚书一道退了下去。
待江巧祖孙俩走远,皇帝所在这个区域,依然格外的安静。
“诶,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该不会都偷偷的猜测,朕送了那小娘子什么好东西吧?”
听到皇帝这看似玩笑的话,安静的场上顿时响起一片“不敢”的回应声。
皇帝笑呵呵的说:
“瞧你们这是做什么?管你们敢不敢,朕又不会告诉你们送了什么。”
说完这话,皇帝一抬眼,就看到眉头紧锁的余太傅,眼中神色微闪道:
“哟,不就是个小礼物,怎么连太傅都猜上了?”
余太傅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圣人想要赏赐什么,都是圣人的恩典。”
“但有些话老臣还是要再说一遍,就算圣人不爱听,也请体谅老臣一把年纪。”
皇帝听到这话,就像受训的学生一样,整个脸耷拉下来,但还是乖乖听着。
余太傅见状,就满意的点头说道:
“老臣早就说过,余婕妤既然坚持要入宫,就不再是老臣养女。”
“圣人不要再因为老臣的原因,过分的宠爱纵容她。”
“……”
听着余太傅长篇大论的话,皇帝只能不住点头,直到余太傅主动住嘴。
总结下来的意思,大概就是极力撇清,自己同余婕妤的关系。
并且一再恳求皇帝,后宫如前朝,不要专宠,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就故意纵容余婕妤之类。
然后皇帝也表态,他会注意这个问题,感谢余太傅如此为他着想。
嘴上是这么说,但等余太傅一坐下,皇帝又开始同余婕妤眉目传情。
气得余太傅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然后提前离席而去。
场上的聪明人但笑不语,更聪明的人,已经将这这场面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
只是这看起来不甚和谐的场景,传出去的却是另一番佳话。
第110章 枕头
当那些关于“圣人与太傅情谊感天动地”、“太傅鞠躬尽瘁忠言谏上”等等,之类的话传到江巧耳朵的时候,她正在前院书房,同江尚书讨论皇帝赐的礼物。
“知道了,下去吧。”
江尚书放下手中令牌,冲回话的江安挥挥手,面色平静道。
等江安躬身退下,将书房的门轻轻关上之后,江尚书才开口问江巧:
“你觉得怎么样?”
“嗯?”
江巧的脑子,还停留在那个令牌上,听到江尚书的话,下意识“嗯”了一声,才答道:
“圣人乐意,各有所得就好。”
江尚书那个问题本来是个坑,他就想听听若自己不问明白,江巧会说出些什么东西。
谁知江巧给他的,竟是这样一个笼统但正确的答案。
确实,这样的佳话传出来,皇帝重情念旧,对太傅敬重爱戴的形象,再一次在大家脑中加深印象。
而余太傅的文人傲骨,对国家的忠诚与无私,也让该满意的人满意。
在群臣百姓当中,这是一种让人安心的表象。
在观望的相关人眼中,这是一种阶段状态。
在当事人眼中,这是对方现阶段的态度。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解读,这确实都算得上各有所得。
江尚书见江巧看得明白,便也不再多言,笑着摇摇头,将桌上的令牌拿起来,递还给江巧道:
“好好收着吧,看来你前面的心机白费,原来你阿耶早有准备。”
江尚书将之前,江巧想要入仕的小动作,明明白白说出来,让江巧颇有些不好意思。
臊着一张脸接过令牌,对江尚书道:
“那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有个这么开明的祖君?”
说完这话,江巧又喜滋滋的举起手中令牌道:
“即便前面白担心,也不会影响这特许令,带给我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