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好的休沐,还要被你抓壮丁,我可真难啊!”
“走吧,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聊。”
江巧认命的随口抱怨一句,下一句就已经开始进入正题。
阎渊眼中有歉意,但又说不出,不需要江巧帮助的话。
其实倒不是找不到其他人帮忙,只是这种重大案件,除了他们大理寺的人,他也不好找别人帮忙。
一是这次受害者好几个,并且受害地点不同,大理寺的人本身就不够用。
二是也没有太多人,能让他全身心的信任,更不能同他配合默契。
虽然江巧一贯说,她自己只是个木匠,并不具备额破案能力。
但阎渊却觉得,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信任和默契,以及总能给他带来思路。
其实在江巧来找他之前,阎渊就决定找江巧帮忙,只是江巧自己先凑巧找来。
在江巧来之前,阎立知道他准备找江巧,还非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少卿,我的阎少卿!这是破案,不是办家家酒!”
“你以前没有那种想法,给人当兄弟使都罢了。”
“现在既然对人家五娘有点意思,那你能别拿这种事情找她吗?”
阎渊眉头一皱,对于阎立的说法不敢苟同。
“哪种想法?这种事情怎么了?”
阎立觉得,自己真是比老母鸡还操心,苦口婆心劝道:
“哪种想法?哪种想法你自己不清楚吗?”
“人家对喜欢的小娘子,都是约着赏花看灯,逛街吃饭。”
“你倒好,约着人家看死人,让人帮你撬锁,帮你开机关。”
“这样风吹日晒的,再娇柔的小娘子,都给你折腾没了!”
阎渊眉头皱得更紧,依然不服气道:
“我又不喜欢一步三跌的娇弱娘子。”
“更何况,我也没觉得五娘这样不好看啊?”
“倒是你说的那些事,我觉得五娘不会喜欢。”
说到这里,阎渊想到楚州的事情,心中更加坚信,自己想的才是对的。
不由认真点头,眉头也舒展开道:
“五娘的马术很厉害,这么久没见,你都不知道她的马骑得多好!”
“她也很聪明,学东西快得很!做事情又认真,一点都不扭捏,你都不知道……”
阎渊说着江巧的优点,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
一回头就见阎立一脸八卦看着自己,当即住了嘴,话锋一转道: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就你知道的那些技俩,哄那些庸脂俗粉还差不多。”
阎立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当即追着阎渊讨说法:
“怎么就技俩了?怎么就庸脂俗粉了?”
阎渊懒得理会阎立,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阎立的话,虽然在阎渊看来都是废话,没什么用。
但阎渊提起的话头,两人这一次的聊天,对阎渊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起码让他确定一件事情。
他对江巧是有好感的。
如果要找出一个,让他不拒绝大婚的人选,他的脑子里只能想到江巧一个。
其实从很早之前,阎立就总是起哄他和江巧。
除了最初的阶段,他只觉得这个小娘子爽利不矫情,脑子转得很快,是个很有趣的人。
但也觉得对方年岁太小,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等到往这方面想的时候,阎渊又开始不确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往这方面想的。
虽然今日同阎立说起江巧,他自己明确的知道,自己对江巧不同常人的好感。
但阎渊心中,是有新的犹豫的。
之前他追问过江巧,她想要的什么。
阎渊后来想明白了。
他知道江巧想要的是什么。
是自由,是像男子一样的自由。
正因为想明白,阎渊才更加犹豫。
若江巧坚定地追求,她想要的自由。
那么她大概率,不会愿意选择嫁人。
或者说,不会愿意选择,从广阔的世界,退回到窄窄的琐碎宅院。
这样想江巧的时候,阎渊也有反问过自己。
眼前鲜活灵动的少女,成为自己,或者某人的娘子之后。
那么还能保住这份灵动鲜活吗?
亦或者,变成同其他贵夫人一样,端庄精致有余,仿佛匠人手中,统一雕刻出的花瓶?
如果变成后者,她在他眼中,还能够像现在这样闪闪发光吗?
他不确定,也不能够保证。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保存住这份鲜活灵动。
只是先不说他愿不愿意,他阿娘同不同意。
便是江府的当家人,也是不可能同意的吧?
阎渊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纯粹地考虑感情的事情。
这样代入的,将自己放到一个少女的位置上,去忧虑她可能铺满荆棘的未来。
这些事情想得太清楚,阎渊就开始心疼江巧。
世上女子占一半,但他格外心疼江巧。
不是心疼江巧不幸成为女儿身,而是心疼她,成为女儿身却太过清醒。
世上大部分人都活得苦,但清醒的人最苦。
因为他们知道真相,却无力扭转局面。
陷入思索的阎渊,瞎溜达就这么溜达到江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