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感到不快乐的人，还有王长史本人。
同阎渊面对面聊过之后，本来以为自己是站在决胜高地，可以多拿捏一会儿，为自己主子多争取点好处。
偏阎渊不按理出牌，查案的速度推进得飞速，逼得自家主子那边，不停发来催促的情报。
若是想要全身而退，自己这边的速度就需要加快。
想到记忆中，那双总是含笑望向自己的眼睛，王长史闭了闭眼。
只要他需要，他总是能做到的。
心中下定决心之后，王长史的执行力也很好到位。
至于从哪里看出来，自然是余太傅愉悦的心情，和焕发的精气神上看出来。
“子川，得你如此，再拿回我虞家江山，我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看着低头磨墨，双眸始终含满笑意的人，余太傅忍不住发出舒心的感慨。
听到这话，王长史并未有什么反应，姿态闲适流畅如一。
直到觉得墨汁浓淡适宜，王长史提起墨条，在砚台边上轻轻搁了搁，才缓缓放下含笑抬头。
“太傅是胸有丘壑之人，只有这大虞的江山才能彰显您的大才。”
“能为太傅鞍前马后，亦是子川的荣幸。”
王子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柔和淡然，仿佛他所说的事情，不过针尖芝麻般的日常小事。
但就是这样随意淡然的姿态，让听话的人，更觉对方在叙述事实，更见对方真心。
听在余太傅耳中，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当王子川话音落下，对上的就是余太傅亮得惊人的双眼，和爽朗的大笑声。
“子川啊子川！恨你我相识太晚！”
“若你我，能早相识三十年……”
余太傅目光灼灼，待要说出些什么来，就被王子川含笑打断：
“不追往昔，只求当下。”
“太傅，墨要干了。”
对于那实质性的，仿佛能剥光人衣物的目光，王子川视而不见，伸手拿起笔搁上的笔，递到余太傅手中。
“好一个‘不追往昔，只求当下’！”
余太傅老脸笑得生花，接过递来的笔，抬手便是一番笔走龙蛇。
看来一副贤君能臣的画面，只是不知两人心中，各有几分真心。
不过不管几分真心，总之这情形传到皇帝耳中，都成了枯燥帝王生活的趣味来源。
“哈哈哈！渊儿，你说的是真的？”
阎渊身姿笔挺站在殿中，听到皇帝这话，面色严肃地拱手道：
“这是晏清县主辛苦得来的情报，自然千真万确。”
皇帝捋了捋胡子，同旁边的王公公挤眉弄眼一阵，才身体前倾道：
“来来来，你走近些说。”
阎渊觉得皇帝态度诡异，明明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得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圣命不可违，虽然想不通，但不妨碍照做。
阎渊几步走到龙案前，还不等他站稳，就听自己这个身份特殊的堂舅，一脸贱兮兮地开口：
“照理说，那王子川一表人才，又格外的有才华，他怎么也肯？”
阎渊听到这话一愣，面上闪过一阵迷茫，才猛然反应过来皇帝在说什么，顿时一张俊脸通红。
“圣人！我刚才说的重点，是那余太傅乃前朝余孽！且意图左右龙嗣，图谋造反！”
阎渊深呼吸一阵，才咬牙一句一句给皇帝重复重点。
皇帝听到这话，飞快地点头并且挥手道：
“朕没聋，朕听到了。知道这些消息，都是那个叫王子川的人，使美男计得来的。”
“你快跟朕说说内情，嘿嘿嘿，好久没听过这种乐子还怪新鲜。”
说到后面，皇帝还不忘回头，同王公公叫唤视线，然后笑得更邪恶。
阎渊紧紧闭上嘴巴，就那么冷眼看着毫无皇帝形象的皇帝，任由主仆俩闹腾。
“圣人，您要是今儿没心情处理正事，我改日再来。”
“哦，许久没有拜访过外祖母，我觉得今天就不错。”
“嘎——”
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轻咳两声转回头坐正，看了阎渊一眼不满道：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老动不动告小状干啥？”
第374章 显眼
最终，皇帝在阎渊坚持“告小状”的态度下，摆正了谈正事的态度。
“你直接说，你要朕怎么配合你？”
皇帝一脸扫兴地靠在椅背上，一副随你处置的表情冲阎渊道。
阎渊也不在乎皇帝态度，直截了当开口道：
“您现在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皇子，最好是余婕妤的。”
“没问题，下个月余婕妤便会被查出有孕。”
皇帝也干脆利落的许诺，表示会给出阎渊想要的答案。
但刚说完这话，皇帝就觉得哪里不对，虚着眼睛看向阎渊道：
“什么叫明面上的皇子？”
阎渊抬头，也不说话，一脸“这事儿你问我？”的表情。
皇帝眼中神色一闪，有些尴尬地转开脸。
这话确实问得多余，虽然普罗大众，甚至大部分官员都觉得，当今圣人至今无皇子。
但真正有没有，该知道的那么几个人，还是隐隐约约知道的。
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常年派人追杀，更不会如此简单的计谋，便让四王栽一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