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渊下意识伸手来挡,却什么也没挡住,被散开的细雪撒了一脸。
可他不仅不生气,反倒停下马蹄,等着江巧赶上来,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是我着急,是我不要脸。”
“所以忙完这阵,我就让外祖母去提亲好吗?”
江巧没有立马回话,将马骑得离阎渊近了些,凑到他跟前才粲然一笑。
然后在阎渊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巧将背在身后的手,快速朝阎渊一扬,自己却迅速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待毫无防备的阎渊,已经再次被崩散的雪球,砸得一脸冰凉。
跑远的江巧,似乎心情格外好,从前方传来一阵畅快的大笑。
伴随笑声传来的,还有逐渐小声但清晰的话语:
“不急不急,待我先同祖君祖母,还有阿娘商量过再说。”
当然,还得去信北境,告知祁家长辈一声。
江巧开始在心中认真计划,阎渊听了却一脸愕然。
搞了半天,就他哪里都通知到了,结果江巧都还没和家人说过吗?
愣神的功夫,看着江巧远去的背影,阎渊赶紧收回神思跟上去。
叛乱刚刚平息,这一路上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牛鬼蛇神。
对江巧这种,不将两人之事放在心上的行为,阎渊心中表示委屈,但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即便知道江巧身边,有晏清会的人跟着保护,还是不敢离太远。
不过因为江巧这一打岔,一路上两人倒是没再说起私事。
主要是慢慢靠近京城,两人的心思便都回到朝堂局势上面。
其实这些事情,对于平民百姓,甚至大部分朝堂官员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除了靠近皇城的坊市居民,觉得这个除夕夜吵闹一点,新年第一天就有大谈资可聊外,同往年实际没什么差别。
待江巧同阎渊赶回来,天色已经大亮,且所有事情都已经初步收尾。
盛景瑞当场死亡,河西王府也被早有准备的皇帝,安排人一个不落地拿下。
身份特殊的王子川,也一同被下了大狱。
至于这些人最终怎么处理,这不是江巧阎渊该关心的问题,他们也没有越俎代庖的爱好。
他们这些人,只需要等着最后结果出来,然后乖乖排排坐好,等着皇帝给赏赐就行了。
怎么讲,若是普通人家通敌卖国,或者起兵谋反之类,自然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但企图造反的人,是皇帝的亲兄弟。
九族肯定是诛不了,但始作俑者的脑袋还是要的。
于是,在所有结果,以奏折的方式在早朝呈上后,皇帝便开始了演练数年的一场戏。
群臣看着高座龙椅的皇帝,看完奏折之后,呆愣半晌便掩面痛哭。
“想我兄弟五人,素来相亲相爱。”
“朕时常为在天家,还能感受到如此亲情,深感幸福。”
“岂知不过是将朕蒙在鼓里,这么些年,朕的兄弟之情,终究是错付了!”
“前有太傅为余孽,后有三王欲夺位,朕——累了!”
金銮殿的群臣,早就做好了搭戏的准备,各种情绪和腹稿都已经打得差不多。
奈何皇帝这话一出,却和众人想的不一样。
这让人怎么接呢?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开口吱声。
站在堂下,一直垂眉敛目的江尚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向前一步声音悲戚道:
“圣人仁心,又重手足情谊,这是大盛之福。”
“然圣人更是大盛的圣人,你还需对万千子民负责,万万不可过分伤怀,以免损伤龙体。”
正抹眼淌泪儿的皇帝,听到江尚书这话,重重抽泣一声道:
“江翊你就讨人嫌!就不能让朕伤怀一阵吗?”
伤怀?你不是等着人接茬么?
江尚书面无表情,恭恭敬敬躬身请罪:
“是臣之过。”
“算了,你也是为大盛着想,朕自不会怪你。”
“只是经此一事,朕便只剩河南王一个阿弟,相看不免凄凉啊!”
听到这话,下面有臣子想到刚才江尚书的话,左右看看,便出列道:
“圣人仁心,河南王这次又立了功,与圣人互相扶持,大盛自然蒸蒸日上。”
落后一步发言的河南王,听到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憨货,这样乱七八糟一说,脸都吓白了。
他所求不过保命,这人还给他架火上烤,这不是跟他有仇吗?!
河南王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将发言之人,已经骂了千百遍。
偏偏对方说完话之后,他又不好立马出来反驳。
皇帝都没说赏,他出来反驳岂不是不将皇帝放眼里?
更何况出来得太快,那不是就把皇帝给架起来了?
因此河南王只能在心中,一边骂娘一边祈祷皇帝,快点点他发言。
皇帝倒是没怪那发言之后,只将视线在河南王身上停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阿弟,我觉得这位……嗯,说得不错,你想要什么,朕都赐你。”
第462章 储君
听到皇帝的声音,河南王不敢迟疑,当即迈步出列道:
“臣弟得蒙圣恩,赐府封王,早已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