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回答，就显得很是简短。
除了关于流言的问题，我非常明确表示，是假的以外。
其他的所有问题，我都以冷冰冰的“无可奉告”代替。
本就没什么温情的谈话，因为我的回答，陷入死胡同。
父子俩沉默静坐半晌，最终阿耶皱眉挥手道：
“既没什么要说的，那便随你去吧。”
“只最后提醒你一句，既是为圣人办差，便得保持忠心，万不可辜负圣恩。”
“还有，你这不知哪学来的吊儿郎当，都给我好好收起来，别带累圣人名声。”
“是。”
我难得规矩，又略显僵硬地应答。
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书房。
只是在经过书案一角的时候，不经意看了阿耶一眼，手指仿佛不经意，轻轻抚过某本书册。
此后在江家的日子，我几乎日日泡在自己院子。
不是看书，就是研究木艺机关。
吃食都在小厨房解决，基本不同江家人接触。
当然，若有人找我，我也礼貌客气接待。
若是有事说事倒还好，若只是来单纯联络家人感情，氛围便会很快陷入僵局。
造成这种僵局和尴尬场面最多的，自然是阿娘。
其他人有过一次，知道我不欢迎，便也都不来了。
只有阿娘，无论上一次局面多僵硬，她第二日，依旧会带了吃食，开开心心给我送过来。
这样的情形非我所愿，在几次过后，我便故作冷漠告诉她，没事不要来东院了。
我知道这样说很伤人，但有了前面几日就够了。
阿娘已然不再年轻，没必要天天过来伤心一场。
好在我每天也很忙，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让真实的情绪流露。
当然，皇帝也不允许，我有太多脱离他掌控的时间。
我敢保证，我在江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定会在我回宫之前，全部呈上龙案。
想来我表现得不错，回宫之后，皇帝对我的态度更加放松。
“爱卿真是，既说与江家无缘，朕不召却又为何不回？”
也不等皇帝赐坐，我随意找了椅子坐下，才一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样子开口：
“一介草民，圣人不召，我自不敢回来。”
“更何况，我若真那样做，还不知宫中又会，传出些什么有意思的传闻。”
显然，我的话唤醒了皇帝某些记忆，他眼睛一鼓，似有些气的瞪着我道：
“你还说，你倒是离宫躲清闲，不知道朕这些日子受的苦。”
我嘻嘻一笑，不再搭茬儿。
皇帝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正色道：
“行了，不跟你贫嘴，还是说说正事吧。”
“你这样没个一官半职，也确实不方便，你怎么想的？”
我懒散的样子没变，只眼神中透出几分认真。
“我就擅长些木艺机关什么，圣人随意赐我个工部小官，能够面圣就行。”
皇帝一愣，随即玩味又探究地问道：
“工部可没什么油水，在六部中地位可不高，你确定？”
仿佛有些分不清，我是真的没有野心，还是对大盛的官场不够了解。
面对皇帝的误解，我也面上一愣。
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道：
“臣下难道不曾告诉圣人，臣的志向，本就不是高官厚禄？”
“不曾。”
皇帝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随即一脸恍然道：
“那就是臣忘了说吧。”
“臣不求荣华富贵，更不求高官厚禄，但求名垂青史——以一个木艺机关师的身份。”
见皇帝一时没说话，我想了想，再次试探道：
“当然，如果圣人愿意，为我的伟大梦想添砖加瓦的话，我还是非常开心的。”
“好志向，朕很喜欢。”
“宫中相关藏书，包括工部你用得着的藏书，你可以随意查阅。”
“朕再召集此道高手，你可随意与之探讨。”
“至于官位的话，工部有你阿耶管着，你就挂个侍郎的职吧。”
我听了先是一喜，随即面露难色道：
“侍郎职位会不会太高？那可是要管事的。”
皇帝心情很好，大手一挥道：
“无妨，再多设一位就是。”
嗯，圣人威武。
到这里，我同圣人的意愿，算是完全达成一致。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放松下来。
认真且投入地演绎着，一个借着“江鹤天”身体，想要在大盛一展身手的异世之魂。
密道一条一条被改道，包括内外的出入口。
为了不引人注目，皇帝没让更多人知道，只派了一队死士给我。
嗯，不得不说，这些人除了话少，办事真利落，也格外的听话。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时不时回江府，表达一下为人子该有的孝心。
然后还要时不时去工部，以侍郎身份偶尔应卯。
只不过，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知道暗处都是跟了人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
大概是因为，我从未表现出异样，让皇帝逐渐放心，跟着我的人开始减少。
然后，在我认真研究木艺的某一天，皇帝兴冲冲地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