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以前无所谓夏桢走在他哪边,现在他会主动站到夏桢左侧。
“羌问。”她侧身对着话筒喊他,“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我那些未完成的心愿还等着你替我实现呢。”
他们第一次直面死亡的话题。
羌问搭建了许久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夏桢趴在手机旁偷偷地看他,他楞楞地望着镜头,眼泪快流下来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一边。
她又说:“我今天收了好多红包,等你来了,我请你吃大餐。”
他没吭声,夏桢以为他不高兴了。
谁知下一秒空旷的院子里响起一声:支付宝到账5200元。
他眼底的难过藏不住,硬是挤出一抹笑来:“新年快乐。”
夏桢坐起身,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可这还没到零点呢。”
“晚点我有事,可能卡不上零点,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大晚上的还有事啊。
夏桢还以为这个电话可以一直打到新年。
“那你忙去吧,我回家了。”夏桢拍拍屁股起身,“挂了啊。”
“嗯,拜拜。”
夏桢回到家,一家人在搓麻将,此起彼伏的笑声是她最想要的过年景象。
她在院子里洗了把脸,使劲拍了几下脸颊,又涂了两层裸色口红,直到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才进去。
老夏没打,坐在俞女士旁边嗑瓜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彤彤呢?”
“她跟小胖在放烟花,我让小宁二看着了,没事的。”她换完鞋子直奔二楼。
俞知担心,想上去看看,被夏明朗摁了回去:“我去。”
房门虚掩着,夏桢趴在床边一动不动。
老夏心提到嗓子眼:“桢桢,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事。”
脸色这么差怎么可能没事。
老夏态度强硬:“走,去医院。”
“爸,我真得没事。”夏桢拖住他,怕惊扰到楼下,她尽量压低声音,“爸,我想在家过个年。”
老夏愣住,父女俩心照不宣,这或许是最后一个年了。
她不想耗在医院里,就想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守岁放烟花。
*
和夏桢通完电话后,羌问马不停蹄地赶往长明寺。
长明寺平日夜晚不开放,只有每月初一、十五的夜里才会开。
十一点,上香的人陆陆续续赶往寺庙。
羌问买完票进去,大殿门口的古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布带。
他顺着人流去买香,排队付钱的时候后面的奶奶嘀咕了一声:“现在的年轻小伙也抢着来烧头香呢。”
他原是不信这些的,直到跪下的这一刻,他才理解夏桢为何执意要去镜岛许愿。
寺庙里烛火摇曳,少年举着香从未如此虔诚,他祈求道:“求菩萨保佑,让桢桢多活几年,哪怕用我的命来换,我也愿意。”
这一年,所有人的新年愿望都是祝夏桢长命百岁。
羌问香插进香炉后,又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愿我所爱之人,来世亦是我爱人。”
长明寺的烛火生生不息,他所求所愿定会实现的对吧?
*
正月初一,烟花从凌晨放到三四点,夏桢好不容易睡着,五点钟鞭炮声响了。
她已经连着三天没睡好觉了,若是往年她肯定无所顾忌地通宵,但现在身体不允许。
不过好在她今天胃口变好了,吃完午饭没一会儿又说想吃千层蛋糕。
家里没奶油了,表舅便托市里的朋友送了点过来。
夏桢慢悠悠地走去村口拿奶油,老远看见一辆黑色的车,以为是表舅的朋友到了,便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她刚跑到车边,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夏桢连忙后退了一步。
“乔叔——”她喊人喊一半,呆住了。
“叔?”从车上下来的男生抬了下眉。
“羌问!”女生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后天才来吗?”
男生笑着去后备箱拿行李。
夏桢望向远方,又一辆黑色的车驶来,这回肯定是了。
“乔叔叔!“她招了招手。
男人靠边停下,从窗子里递出来一个袋子:“桢桢,你要的奶油,里面还有我今天早上做的雪媚娘,给你们拿了几个尝尝,新年快乐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新年快乐。”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过两天有空跟你舅来我家玩。”
“好嘞,谢谢乔叔叔。”
车子扬长而去,夏桢转身,小表情得意的很:“这么想我啊。”
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她新买的茶色假发蹭了午后和煦的阳光,很美,但也朦胧,好似下一秒她就要被光吞没永远消失了。
恍惚中,羌问上前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才说:“嗯,日思夜想。”
两人笑着对望,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礼盒拿出来给她,“给你带了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