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点避讳,就坐在临春的身边。
临春立刻垂下目光,就连握着笔的指尖一并往手心里蜷了蜷。
蒋以声手上卷了一套卷子,随手放在临春面前。
临春凑过去一看,是打印出来的近年奥赛真题。
年份都很新,六道大题,题型和初赛的一样。
“先写前四道。”
蒋以声的手指点在第四题上,又撕了临春的一张草稿纸过来。
他甚至都没带笔,摸了两下外套口袋,又去柜台翻找。
临春闷头做题,没管他。
蒋以声也在写题目,但半个多小时就写完了。
他没打扰临春,伸手拿过桌上的英文原著,时不时翻过去一页。
一小时多几分钟,临春把四道题目演算完毕。
蒋以声一手拄着侧腮,另一只手扽了扽纸张,老太太穿针眼似的,皱着眉一目十行地把步骤看完了。
都做对了,还挺牛。
蒋以声抬眸,对上临春亮晶晶的眼睛。
本来还想继续有的“小脾气”在胸膛打了个转,被那流露出来的干净的期待给融成一团团暖意,心口憋了会儿,浑身都通畅。
蒋以声把那张纸一折,打了下临春的额头。
临春闭了闭眼,抬手把草稿纸摘下来。
她右手伸出拇指,向旁移动一下,眼睛看着蒋以声,是在询问。
{对吗?}
一秒后,她似乎又明白对方大概不懂手语的意思,于是准备拿笔写下来。
可蒋以声却也抬了手,五指收拢往下一抓,再重复了临春刚才的动作。
{全对。}
临春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蒋以声屈起食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他把圆珠笔的笔芯摁回去,刚才写了半页的草稿纸是剩下两题的解题步骤。
留给临春回家写。
临春珍而重之地把答案叠起来装进口袋,蒋以声把书本放回原处,起身离开。
十一月的月初,屋外新月如钩。
临春忙不迭地收拾好卷子,匆匆和顾伯打了招呼,小跑着冲出书店。
蒋以声还在逗猫,再长巷里慢悠悠地走着。
临春的步子放慢些许,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她迈开脚步,追去了对方身边。
{谢谢。}
她抿着唇,是很真诚的道谢。
蒋以声微微勾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
临春接了过来。
橙子味的真知棒。
蒋以声自己也有一个,几下拆开包装,嘴里叼着。
他走得很慢很慢,拿出手机,轻点着屏幕。
临春收到了一条信息。
【蒋以声:数学底子不错,以后想学这个吗?】
临春看完信息也,又看看蒋以声。
两个人并肩走路还发信息,有点儿微妙。
蒋以声抬抬下巴,示意她这样交流。
临春点开输入框,半天一个字没写出来。
她能想到最远的“以后”,大概就只是一年半之后的高考。
至于以后能学什么,想学什么,她甚至都没有个具体的概念。
未来好像全部浓缩成一个六百来分的数字,而数字能给她换来什么,不知道。
【临春:学计算机。】
【蒋以声:为什么?】
【临春:容易找工作。】
蒋以声微微抬眉,和檐上的橘猫一起停在原地。
巷道悠长,青砖灰瓦把天空切割出狭长的一段。
临春困在里面,只知道月凉如水,看不见满天繁星。
【蒋以声:有想去的大学吗?】
临春低着头,手机都快捧到她的脸跟前。
有是有,只是对于她来说不是很好考。
【临春:有,但是不一定考得上。】
【蒋以声:哪个城市?】
临春缩缩脑袋,把手机放下。
这些问题好像,有点儿超纲了。
她就算祖坟冒青烟也考不到到北京去,而蒋以声竞赛满分的实力也不该留在这里。
或许是她想多了,或许蒋以声也就只是问问。
但是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现在好像已经误会了。
握着的手机提醒有未读信息,临春却装进口袋,没准备再继续看。
她冲蒋以声指指前方,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可惜前脚刚迈出一步,后脚就被人揪住衣领。
蒋以声抓小鸡似的把临春拎回自己面前,竖着手机强迫她看屏幕。
【你跟梁阙怎么回事?】
临春直接把眼睛一闭,原地装瞎。
蒋以声差点没给气笑了。
“睁眼。”他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后脑勺。
临春往回扯着自己的衣领,右眼眯缝出一条缝来,又赶紧闭上了。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打打闹闹跑过一个菜市。
最后蒋以声还是没犟过临春,在她脑袋上摁了一下,放人跑开了。
临春一路小跑回家,卷子捂在胸口。
完全无视屋里正在写作业的临冬,一头扎进自己的床上。
发丝上似乎还残留着分开时对方的体温,临春胡乱摸了一下脑袋,感觉自己行为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