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修为高的总是有理的。江蓠赔了个笑脸,道:“如此,晚辈恭候掌门真人的吩咐!”
凤梓暄站起了身,看向窗外的袅袅炊烟,问道:“在魔门的时候,你的日子过得如何?我本没想送你过去,只是那时候,已经根本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江蓠觉得,自己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儿歉意来,笑了笑,说道:“掌门真人不是派人过去探望过了吗?过得还好啊!楚夫人心地不错,特意指点过晚辈的阵术了。”
凤梓暄扯了扯嘴角,说道:“你是说韩笑?她传书与我,说楚夫人日日都在劝你改换门庭,还送了叶流云过去,引诱你背弃太玄门。”
其实,韩笑在书信中说得更为露骨,直接点明了,楚夫人虽然没有逼迫江蓠,却安排了人挖墙脚,其中的主力就是这个叶流云。
江蓠一点儿都不想在凤梓暄面前提起叶流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晚辈记得,您在把九霄峰的嫡传心法赠给晚辈的时候,似乎做了个手脚,使得晚辈此生只能修炼这一种心法了,是吗?如此,改换门庭之说,不管晚辈愿意还是不愿意,似乎都没有其他的选择。”
凤梓暄转过了身子,瞧着她,低低道:“这些陈年旧账,你倒是都记得清楚。这一转眼间,便是十几年过去了!”
江蓠不大明白凤梓暄这话是什么意思,干巴巴地说道:“晚辈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凤梓暄笑了笑,说道:“十几年过去,本座还是一成未变,你却是完全变了个模样。昔年孱弱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经完全长成了。”
他说话的时候,瞧着她已经现出玲珑之姿的身躯看去,自嘲般地笑了笑,说道:“楚星璇和你说起的情劫之语,你应该是相信了,是不是?”
江蓠道:“她没有实证,江蓠不相信!”
凤梓暄忽然欺进一步,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既如此,为何如今对本座心存芥蒂了?以前,你可不会如此生分。嗯,也许是终于可以放心暴露本性了!”
他记得,以前的江蓠,对他可是一副无微不至,半点儿不设防,时时处处替他考虑的模样。她仿佛不知道,他究竟是个如何危险的人。
而今日的江蓠,看起来就有点儿陌生了。
不,也不能说陌生,只能说那原本藏在骨子里的锋芒,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了。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疏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着一种不远不近姿态的淡然,悉数展露出来了。就像是一朵无害的白玫瑰上,忽然长出了扎手的细刺。
江蓠有点儿尴尬,说道:“晚辈……”
凤梓暄打断了她的话,道:“晚辈?”
江蓠深吸了一口气,干脆道:“江蓠已经筑基了,心境自是与过去有所不同。其实,对于修士来说,修为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心境和心性,不是吗?”
说穿了,原因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因为她原本无依无靠,除了凤梓暄,没有任何靠山。那时候,她表现得越无害忠诚,将“一边倒”策略贯彻得越好,就对自己越有好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凤梓暄明白江蓠的意思,说得露骨一点儿,就是那女孩子不再需要他了,就不需要再他面前装模作样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儿恼火。可是,仅存的理智又告诉他,这怒火来得好没有道理。
不是吗?从头到尾,细数过去的恩仇,他给了她的,和她给了他的,差相仿佛,根本无所谓谁更吃亏一点儿,谁更赚便宜一点儿。
可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高兴了。
凤梓暄并未刻意收敛身上的怒气,江蓠只觉得,对面的那个人像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空气里满是灼热而沉闷的气息。
那种气息沿着她的肌肤渗进骨头缝里,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网在了其中。他的气息似乎也顺着那张网钻到了她的身体之中,努力要将她化作他的一部分。
危险!直觉如此告诉她,但她的理智更告诉她,如果现在转身就走的话,肯定更危险。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站到他的正前方,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袖,试探道:“掌门真人?”
女孩子的气息蓦然贴近,就像有一场雨落到了火海之上。
凤梓暄心念一动,很快压下了心头的震动,低头瞧着她,一只手从衣袖里滑出,顺势扣在了她的腕上,低声问:“江蓠,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江蓠的心跳停了一个瞬间,正要说话,就听他低声道:“其实,本座大致能猜得出来。你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没有人护着你,或者曾经寄希望于某一个人,可那个人却让你失望了。”
江蓠没有说话。
这时候,忽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有一股冰凉的气体擦着脖子而过。
她本能地凝出一层雷灵力护罩,护住全身上下,眼角瞥到一条黑影从眼前飞了出去,穿过窗户,向着远处而去。
凤梓暄已经追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江蓠暗暗心惊。可搜遍了自己的记忆,就是想不出那黑影究竟是什么来。
片刻之后,凤梓暄又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点儿冷,对江蓠说道:“这个村子有问题,所有人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