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便是承认了。秦玥思忖再三,从衣袖里摸出一张薄纸,当着他的面放到架上晾晒的草药上,“师父,我想你也知道我···但我向你发誓,我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来此也只是躲避仇家。这钱是我带出来的,您拿去应急吧。”
说完,她笑了笑,小步跑出了后院,留下那张褶旧的银票明晃晃的在日头下。
***
京城地牢。
戚少麟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眉目凛然地走出牢房。
庄远觑了一眼牢房内奄奄一息的犯人,心下一惊,世子这几月手段未免也太凌厉了些。这就是想招,也说不出话了。
迈出大门,戚少麟淡然开口道:“什么事?”
庄远惴惴,思量片晌还是决定听丁擎宇一次,忐忑开道:“秦、秦姑娘有消息了。”
戚少麟擦手的动作一顿,不辨喜怒道:“不是让你别找了?”
庄远只觉受骗上当,正想着如何解释时,又听世子沉声问道:“在哪儿?”
他松一口气,将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禀明:“之前惜雨那丫头说,秦姑娘离府之时除了带走空白路引,还有几张银票。属下根据票行查出了银票的票号,再叫票行留意这些票号在哪兑换过。今早有信来报,说惠城出现了一张。”
“惠城。”戚少麟咀嚼着这两个字,将手中沾血的白帕扔在地上,“她倒是跑得够远。”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地牢,步伐洒脱利落,但宽袖下的手却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庄远紧跟其后,不知下一步是要如何,“那世子,接下来可是要派人去惠城继续查?”
“不必。”戚少麟一脚踏上马车,留下一句:“我亲自去。”
“可京城还有···”庄远作为一个忠仆,自然要劝诫一二。
“戚玚那先不必紧逼,且安插人手看他究竟和昭王有何联系,至于其他,等我回来再做决定。”
庄远叹一口气,自世子从泾州回来,便越来越不似从前了。情爱果真是害人的东西,难怪自古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至理名言。若沾染上便要性情大变,他情愿一辈子独身。
他驾着马车询问:“那我们何日出发?”
“马上。”
***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药铺租金之事已经解决。
秦玥在惠城的日子平静如水,并未听到任何官府搜查的消息。想来也是,任是戚少麟再神通广大,惠城远距京城千里,他如何能得知自己在这儿。
再过一段时日,自己也该出发去古禹了。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和裴洵也走得越发亲近,那人闲来无事便要拉着她到城中游逛。两人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永福茶肆,只因那能边喝茶边听书,而裴洵最好这一口。
今日茶肆里人多,到了下午仍是坐满了一大半。两人挑了一张正中的桌子,点上一壶清茶便兴致盎然地听台上人说书。
这话讲的是一个英勇将军奋力击退敌军的故事。秦玥听过一半,发觉这好似是父亲年轻时征战南蛮的事,没想到竟让他换了个名,讲得有模有样。
相较于她,裴洵显然是听得有滋味得多,兴起时还要揽过她的肩,拉着她感慨几句。
秦玥对他这动手动脚的行径已是习惯,左右他是当自己为男子,也没什么坏心思,便由着他去了。
说书人极为老练,说到精彩之处便停住,吊足了众人胃口,要大家明日赶早。
“诶,还没讲完!”裴洵不肯,站起身嚷道。
秦玥担心他丢人,赶紧拉着他的衣袖,低声道:“人家只会讲到这儿,你要想听,我给你讲。”
裴洵垂下眸子,狐疑道:“你听过这个?”
秦玥满脸挚诚地点点头。
这人立时变了脸,勾过她的脖子,亲昵地在她耳边道:“我的好师弟,赶快给师哥讲讲。”
这也凑得太近了。秦玥不自在地挣了挣,奈何这人一身蛮力,她这点力气犹如蚍蜉撼树,半点作用也没。她无可奈何道:“你先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裴洵宽了一分力,依旧勾着她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回去正好吃饭。”
两道紧贴的身影淹没于人群之中。
二楼雅座,一位衣着不俗的公子盯着这一幕,手中的瓷杯猝然破裂。
庄远大气不敢出地站在世子身后,生怕这股火殃及了自己。
“那人是谁?”戚少麟语气森冷,神情与在地牢中审问犯人时别无一二。
庄远答道:“秦姑娘现在一间药铺做事,那人与她是一起的,以师兄弟相称。”
“师兄弟。”戚少麟轻笑一声,展开手掌,碎瓷一片片落下。
第64章 (修)
今日是十五,惠城每月这天晚上都热闹。吃过饭,秦玥正要回屋,又被裴洵缠着出门逛夜集。
她拗不过他,又反抗不过,只有老老实实受这个师兄差遣。
街上的确繁闹,还有人当街卖艺。两人站在最外圈,裴洵还好,人长得高,垫着脚便能看清。可苦了秦玥,费力也只能看到些黑乎乎的人头。
她觉得无趣,索性站在一旁不看了。
须臾后,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腾到空中,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众人的头顶。
秦玥轻呼出声,按着裴洵的肩膀道:“裴洵,你放我下来!”
这人直接从后环住了她的腿,将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