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把头往后面仰去,远离她的注视:“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的很多规则都很不合理吗?”
“哦?比如呢?”
南愿松开他的下巴,继续把身体往后仰去,明明目前她坐着,而他站着,却明明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说服我。”
“比、比如……”
唐然眼神惊慌了一瞬,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会长。”
“什么故事?”
“是一个女人,和她位高权重丈夫的故事。”
唐然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从前有一个女人,她美丽、聪明而且勤劳善良,可即使如此,就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平民,就被那些贵族们称为是‘低贱的血脉’。即使她美丽到让所有贵族们都望尘莫及,可她依旧只能成为他们口中那个‘低贱的血脉’;即使她聪明到让那些贵族们都心生嫉恨,可她依旧不如他们,因为她是‘低贱的血脉’;即使那些贵族们愚昧、贪婪、且冷血到不择手段,可她依旧只能被他们羞辱、折磨、践踏,因为她是‘低贱的血脉’。”
“可能有些人的命运,从出身起就注定。可是那个美丽的女人,有一样一直没有被夺走的东西,那就是高贵的灵魂,和向往自由的心。她一直坚持着自己,想要依靠自己的双手来实现自己真正的自由跟独立的理想。可是这一切,还是被一个男人的出现而打破了。那个男人囚禁她,折磨她,折断她的双翅,让一心向往自由的她被迫只能困在他为她打造的华丽的笼子里,让她为自己生儿育女。”
“最开始的时候,女人想过要逃跑,可是那个男人有权有势,她每一次都被抓回来,直到最后一次,她快要成功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南愿看向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唐然喃喃道,“而且我问过,她也不知道。”不过那个时候,要是她真的逃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他了。
“可能是逃出去太多次,每次都被抓回来,让她早已经丧失了可以成功的信心;可能是被困在笼子里太久,让她早已经忘记了飞起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她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囚禁她的男人,所以不舍得离开;也可能是她发现那时的自己怀孕了,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无论如何,那时的她都停下来了,没有选择继续逃。”
唐然抬起头,语气有些闷闷地,看向面前的黑发少女:“于是故事的最后,女人独自一人呆在那个华丽的笼子里,抚养他们的孩子,然后一个人郁郁而终。至于当年那个声称爱她爱到快疯魔的男人,也只是悲伤了一段时间,然后继续理所当然地找其他女人。至于他们的孩子,那个男人没有付出过一点关心,却口口声声对他们的孩子说有多么怀念他的母亲,只因为他和母亲长得极像就不愿见他。
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才会存在那么多本不应该存在的悲剧跟遗憾。那个女人失去了一辈子的自由,要是一开始她和那些贵族们就是平等的,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或许……她当年真的应该逃走的……正是因为这一念之差,才会让她抱憾终身。”
即使要是这样,后来的他也就不会存在了,但他还是认为,母亲应该逃走的。
说到这里,唐然低下头,目光有些落寞。
而这个时候,听了他的故事,南愿低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看向他。
“那你觉得,那个女人因为没有逃走去追寻她的自由,所以后悔了吗?”
“当然!”唐然猛地抬起眼睛,目光认真地看向她,“她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郁郁而终的!”母亲说过,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时的她没有逃。
“可我觉得,那个女人确实会因为自己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选择了那个男人而后悔。可是如果她当时选择了逃跑,或许又会为自己失去了她爱的男人而后悔。”
唐然愣了愣,有些错愕地看向南愿。
而南愿始终目光淡淡,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出现过一丝波动。
“这个故事本身,无解的地方在于那个女人动了不该动的心,而不在于阶级。”
她拿起旁边的饭卡,扔给他。
“很遗憾,你的故事没法说服我。”
“副会长?副会长?”过来向学生会长汇报资料的学生会成员,有些疑惑地看向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的副会长。
副会长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在偷听?
宋正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冷冷地看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丝毫没有露出被发现后心虚的神情。
甚至还反问他:“有事?”
那人摇了摇头,目光依然有些疑惑地落在副会长脸上:难道是他想多了?也是,毕竟是偷听那种没风度的事……
“没什么,没什么……”
宋正勋最后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然而在他离开时,放在他两边的拳头却渐渐收紧,镜片底下的眼神愤恨:果然,就和他猜想的一样,那个低贱血脉的平民果然想着要勾引南愿,居然还野心大到企图利用她来帮她实现什么平民制度的改革,那个冉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