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起身。
剑倾城见此忙拦下:“阿仙。”
林晓停下脚步,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一般, 犹犹豫豫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日你我再不相见,你会舍不得我吗?”
剑倾城说到这里,眼里湿漉漉的, 那种难过的悲伤几乎要透出眼眶, 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日的到来。
林晓:“?”
她几步走到剑哥身边, 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 慎重问道:“就因为这个误会, 你要自-杀?”
“啊?没、没有。”剑倾城明显一愣。
“那为什么这么说?”
林晓只觉得他今日越发怪了起来。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林晓拿出传讯符, 熟练地激活了红如雪的传送符文,她张口便道:“阿雪, 剑哥的病好像还没好,胡言乱语的, 你来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心魔里没出来。”
“阿仙!”
剑倾城立刻抢过她的传讯符,对那头说了一句:“我没事,我和阿仙开玩笑呢, 你别过来。”
然后迅速将传讯符切断了连络。
这一套动作倒是非常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看得林晓侧目。
剑倾城以拳抵唇,轻轻咳了一声, 把传讯符还给她,才道:“阿仙,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修炼魔道功法吗?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两天前,就是那一日,我的确见过阎罗狱王,他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本不愿和他合作的,但他说起你,我便想着也罢,就合作一次,之所以不能告诉你,是怕失了这惊喜之意。”
看她还是目露怀疑,剑倾城又十分诚恳地加了一句:“你放心,我如何也活了这么多年岁,不至于被他几句话就诓骗,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他,若是我骗你轻易就会拆穿的。”
他这样说,林晓才信了几分。
剑倾城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不过他口中的所谓‘惊喜’,她还是很怀疑。
阎罗狱王不会真在搞什么幺蛾子吧?不然好端端的弄什么‘惊喜’?
想了想,到底他脸色恢复了几分,看起来没那么紧急,许是刚刚她的举动让他太紧张,林晓也没觉得这是极要紧的事了,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好个个都要知道,便不再追问,只重新露出笑容,看他如此模样,玩笑道:“就这么一件小事,值得你这样瞒着我?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呢。”
剑倾城讪讪一笑,“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
林晓本来想说‘先回去’,不过话到了嘴边她又想起今晚来找他的第二个目的。
她收敛了话头,回过身重新问起:“我说真的,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试试?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过也无妨嘛,大家都是修者,修者快意恩仇,何必瞻前顾后,想要做什么,大大方方去做便好了。”
这番话,她没用之前那种略带暧昧的口吻,而是用很正常的、和平时说话的方式语调都差不多的口吻同他说起。
剑倾城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小心问她:“你……真的是认真的?”
“当然,不然这三更半夜,我得多闲才有心情和你说这些废话?”
林晓近乎语重心长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剑哥,我当初做这个决定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怜悯你,我只是单纯觉得,若要两个人在一起,你我挺配的。”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大大方方,并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怯或是隐瞒,不像是要交道侣,反而像是要拜把子一般义气。
剑倾城看了她许久,面上浮起一丝微弱的苦笑:“阿仙,你总是与旁人不同,我虽早早就知道这一点,有时却还是忍不住多想多思,从前总想着找到你,你我两情相悦,该是何等天作之合,只是我没想到,我们这样开诚布公地说起,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两厢情愿皆覆。
林晓却摆了摆手,“过去的都过去了,对于现在和未来来说都不重要,我只问你一句,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在一起?”
这是她最后一次问这个问题,如果剑倾城不愿意,她不会勉强。
剑倾城当然是求之不得,或者说他从前无数个日夜都想着这一天。
只是从前她没有记忆,恢复记忆之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一腔热烈成了笑话,在那样的情形下,这句‘在一起’如同一句可怜他的悲悯。
他不愿自己的爱如此可悲,亦不愿林晓因为这些事情、因为他的可怜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愿她未来再后悔,所以那一日,纵然红如雪几次劝说,他依然拒绝了这本该是梦寐以求的结局。
直至今夜。
她又这样问他。
剑倾城一瞬想起许多,想起从前的自命不凡,想起从前的自以为是,想起那场让他坠入心魔的误会,又想起以身为鼎之后可能出现的种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