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明德的驸马出身士族之家, 只是家中没落,走了许多门道才重金买下一个小小官职,但他心比天高, 见姜宣帝为长公主召婿,主动请缨, 如愿以偿当上了驸马。
可他很快就发现,姜宣帝所谓将长公主的部分权力转交夫家不过是虚言。
不仅如此,因多了驸马这一身份,圣上对他以及他家族更为忌惮, 有意将他驱逐至权力边缘。
驸马心中愤愤, 便将所有的怨气转移到了长公主身上, 明里暗里出言讥讽。
而明德公主受了数月的牢狱之苦感染了风寒, 身体大不如前, 再加上她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心中愁苦, 整日恹恹,不愿与他这个小人多说一句。
后来, 明德公主实在受不了他,面见姜宣帝恳请与驸马和离。
姜宣帝自然不会同意。
原本驸马还担心明德公主状告到皇帝那, 自己定会被问责。
“可是先帝不仅没有责罚,还封赏了他。”
驸马领会了姜宣帝的心思,仗着有人为他撑腰更是变本加厉。
“而明德姑姑下令若无宣见, 不得让驸马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他扭头状告到先帝那, 原本这只是家事,外人不便插手, 可先帝存了心思,故意掺了一脚, 逼明德姑姑收回成令。”
“明德姑姑当初是因武帝特赦留京,她知此生怕是再无机会入朝,便将心思放在了治理封地的百姓身上。”
可是,正当她准备离开皇城,前往封地时,却意外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是驸马初入公主府新婚夜未能圆房后,生怕自己失势,买通了府中下人所为。
当朝女子并未享有自行决定堕胎的权利,就连公主也一样。
明德公主体弱,便只能困于京中养胎,府中上下常日弥漫着清苦的药香味。她终日卧榻,无心管教驸马。而此时的驸马却更是变本加厉,他私通民女,豢养在公主府外,这事甚至传入了皇宫。
对于驸马平日所为,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此事在外传得纷纷扬扬,实在折辱她公主府的颜面。
明德公主气急攻心,立马叫人招来驸马训斥。
可此事已传出三日,皇帝那没有半点动静,驸马沾沾自喜以为皇帝这是默许自己,仗着长公主几乎无实权,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甚至口出狂言。
两人也因此起了争执。
长公主曾在朝中与诸位文臣舌战,也不逊色半分,只言片语便正中驸马要害,驸马恼羞成怒动了手,可长公主毕竟出身军营,反手将他擒拿在地,让他不得动弹。
驸马惊恐求饶,发誓不敢再犯,并答应向皇帝请求和离。
明德公主一时心软,松了手,谁知驸马却认为被女子擒拿失了颜面,趁机偷袭,明德公主被他推倒在地,腹部撞上桌角,因此流产。
驸马畏罪潜逃,当夜被人捉回,下了大狱。
驸马伤妻,致使流产,至今命悬一线。
死罪难逃。
原本是铁板之上的事,朝中却为此争论不休。
长公主生死未卜,姜宣帝虽命太医全力施救,但也暗自留了些耐人寻味的话。
他似乎不愿将驸马这位为他除去心头大患的“功臣”斩首,更何况驸马毫无头脑,行为莽撞极为容易拿捏,日后有的是用处,在他的暗中授意之下,朝堂中形成了两派。
一派称公主是皇室中人,驸马杀害的皇族血脉,罪该万死。
另一派称长公主既出嫁,那便是夫家之人,驸马爷犯了杀子之罪,罪不至死,而且驸马此举是过失,并非有意为之。[1]
长公主不久后身亡。
在姜宣帝的推波助澜之下,此事最终以驸马劳役三年,三年后官复原职为结果草草了案。
凌清清听完,心中唏嘘不已。
“阿爹在世时就不受皇爷爷的喜欢,被发配到苦寒之地,阿爹离世得早,手中并无实权。年幼时我与阿姐时常受人欺辱,是明德姑姑亲禀皇爷爷,将我们接回京中抚养。”
“明德姑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长公主明德又与当朝公主所为有何联系?”凌清清问道。
此事关乎皇族秘闻,本不该对外人讲,可凌清清看着就并非能够轻易糊弄之人,他留在鬼界,如今也只能求助他们二人了。
小皇帝犹豫片刻:“阿姐为明德姑姑报仇,在国师的帮助下开始涉政。她利用姜宣帝因疑心太重,在位数年中残害手足导致时局动乱,以及天下民心动荡,激化了另一位手握重权的皇叔与他的矛盾,导致两人相斗多年,两败俱伤,而阿姐趁此机会壮大手中势力,坐收了渔翁之利,并将我扶持上了帝位。”
“可驸马依旧逍遥在外,阿姐翻阅朝中所有的律法,却寻不到一条罪行能让他为害死明德姑姑偿命,阿姐不得已找到了驸马其他把柄,将他处以极刑。”
凌清清毫不留情:“驸马之死并非为长公主明德所行之事付出的代价,究其原因是律法不够完善。”
苏霖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凌清清的衣袖:“……”
虽然是事实,但也别这么直接……
姜易僵硬地点点头:“阿姐一直心存芥蒂,她也认为我朝的律法尚有不足,存在着极大的空白。当初草拟的新法只是与朝中众臣稍稍提及,便受到无数反对,那时我登基尚未满一年,根基不稳,阿姐为我考虑,便不再提,一直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