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桑家,桑时若只是跟着族中小辈跟了几年的剑术课,请来的师父见她是个女孩,只教了她一些皮毛。
而嫁入惊隐庄以后,她更无机会再接触到这些东西。
她甚至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打击已让宋惯生不再如当初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全凭喜恶来做决断。
他知道桑时若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如此,宋惯生思虑再三,最终答应了她。
就这样,两人各怀目的维持了表面的平和,相互扶持多年,一步步将风雨飘摇的惊隐庄挽救了回来。
宋惯生自担起了惊隐庄庄主的重任,迅速成长,心智与阅历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与之一起成长的,还有桑时若。
这些年里,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野心。
她所求的从来不是在他人庇护下的苟延残喘,桑家如今在她那个草包弟弟手中已临近崩塌,再加上平日恶行,已经激起民怨。
她能替宋惯生打理好惊隐庄,亦能接手桑家。
她想要得到桑家家主之位,想要得到那把桑家传剑。
而事实上,桑时若也这么做了。
在惊隐庄的局势稳定后,宋惯生也予以她帮助,让她亲手解决了她那不中用的草包弟弟,掌握了桑家大权。
从一个不受重视、“菟丝花”的庶女,到惊隐庄少庄主正妻,再到中州世家中唯一一位女家主。
可桑家如今已是烂入了骨子里,桑时若收下这个烂摊子后,便一直寻找着挽救良方,为此四处奔波。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男人闭了闭眼,痛苦不堪。
“是……蔺不烬。”
其实那时的宋惯生并未听过蔺不烬的名号,也从未见过他,只知道幕后有一个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蔺不烬的名号也是后来他才知道的。
“蔺不烬盯上了桑家传剑。传闻桑家这把剑是桑家先代由上古蛟龙龙骨炼化而成,但后来因时若在偶遇险境,导致心脉受损,这把剑便被炼化替她重聚心脉。”
“蔺不烬不知为何势要得到那上古蛟龙的龙骨,所以他改头换面潜入桑家,在时若身上种下了傀儡丝,为的就是有一日能为他所用。”
男人这些话在桑时若听来,极其荒谬。
桑时若眉心一跳:“可这和你寻雷法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雷法与傀儡丝有关。”
男人继续道:“在惊隐庄还未败落之前,中州便出现了一位被称作‘恶种’的女子,世人皆传她就是多年前被送进无境之地的其中一个孩子,最后也只有她活着从无境之地走出。”
“她似乎生来就是为屠戮而存,她手中有一卷记载所杀之人的‘生死簿’,除却一些以重金悬赏的任务委托为目的的杀戮外,那女子杀人似乎并无派别立场之分。”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要杀这些人,可时间一长,一些有心之人便发现她所杀之人无一都是各派中一些天赋极佳的后期之辈,他们大多天资聪颖,被各门各派予以厚望。”
“有人便以此猜测是恶种是为向修真报复,所以才杀死所有可能飞升之人,断绝世人的修行之路。”
“不过这也只是揣测罢了。”
但当时的宋惯生并不在意,只以为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谣言罢了、
直到他亲眼看见那个一身肃杀之气的黑衣女子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他与桑时若面前。
她没有半句废话,只是问了桑时若名字,似乎确认了什么,提剑便要杀人。
当时的两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以为是个疯子,可当他们真正与她交手时,才发现这黑衣女子的可怕。
她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剑法也是杂乱无章,但却招招致命,她不懂分析剑局,所有的招式似乎全凭着本能反应。
她似乎只是为桑时若而来,即便有宋惯生阻拦,也是无济于事。
桑时若重伤昏迷,宋惯生此时的模样也未好到哪里去。
他心中愤愤,但也无可奈何。
她的剑实在太强了。
宋惯生任凭这额前的鲜血从面颊侧划过,握紧手中之剑挡在桑时若面前,屏住呼吸去看眼前的黑衣女子。
他有些恍惚地想,对方看着似乎与自己一般大,这些剑招到底是什么人教她的……
见二人几乎没有反抗之力,黑衣女子持剑一步一步走近,脸上依旧平静得可怕。
本以为今日两人就要死在这位“杀神”手中,一道干脆清亮的声音由远而近,顷刻间打破了对峙的压抑气氛
“你怎么又把我扔在山上了?!”
宋惯生闻声看去,远远便望见一个张扬明艳的绯色身影朝这里飞奔而来。
绯衣少年仿佛不受女子身侧煞气的影响,扑蹿上来哭丧着脸大呼小叫,“凌十一,你又瞒着我来杀人!”
女子手中的剑依旧没有放下,只是点头冷淡地回应道:“恩。”
绯衣少年捧脸惊恐:“不能杀了!人家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杀人家干嘛?!”
宋惯生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世人唤作“恶种”“妖女”的姑娘,叫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