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双眉紧蹙:“这是做什么?”
小凤凰笑眯眯道:“殿下等会就知道了。”
话落,他手指翻转很快折出一个纸人来,桑时若与宋惯生二人依据他们来前商量的那些,同时以灵力为媒在纸人身前身后画上了一串符文。
姜鹤仪目光未动,恍惚间似乎看到有一道虚影从玉坠中剥离,附在了纸人的身上。
小凤凰在指尖划出一道血痕,将血液滴在纸人身上:“起!”
顷刻间,纸人得令般“骨碌”一下爬起身来。
姜鹤仪从前见过无定门的方术士用过这些小把戏,但这些东西原本是祭祀之用。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那纸人突然调转方向,“面”朝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皇姐——”
长公主瞳孔紧缩,可防备心下意识让她以为这些不过是凌清清他们的小把戏,她正准备扭头质问,却听那道熟悉而又急迫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姐,阿姐,我是易儿……”
长公主背脊一僵,闭了闭眼,思绪千回百转,仿佛回到了从前冷宫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从前,他们姐弟二人因生母不受父亲喜爱,再加上也故去得早,是以一直被打发在偏僻行宫住着,多亏明德姑姑的接济这才平安长大。
大邑在这十年间换了不少皇帝,最初帝位被老皇帝传给了皇太子姜呈头上,他荒淫无度、残忍暴虐,在害死明德姑姑后没多久便撒手去了,而这帝位便阴差阳错落在了她那软弱又不受宠的父亲头上。
后来,父亲因处理朝政不当,引百姓众怒,又被在外镇守边土的六皇叔以“为百姓开太平之世”逼宫而亡。
冷宫外变不变天,皇帝究竟是谁,对他们姐弟二人来说顶多是皇帝的名字换了一换,他们根本不在乎。
姜鹤仪不恨她这位“六皇叔”杀了父亲,但却痛恨先帝姜呈逼死了明德姑姑。
自六皇叔坐上皇位后,他们姐弟二人的处境却要比从前更难,六皇叔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将他们除之后快,但他在外毕竟立了“明君”这一形象,便只能暗中加害他们姐弟二人。
当时的姜鹤仪被那些明枪暗箭弄得精疲力竭,一如惊弓之鸟,听不得外边的半点动静。
那日她与易儿轮流守门,因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被做了手脚,她已整整一日没吃过东西,夜半三更生生被饿醒,她原本想起身喝点水缓解腹中的饥饿感,却听到忽然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握起手边的木棍,紧绷着身子等在门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鹤仪抓准了时机刚要提棍砸落,那身影似乎有所察觉赶忙道:“阿姐,阿姐,我是易儿……”
姜鹤仪愣了愣,忙丢开手中的木棍,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你何时跑出去?!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人想……”
“阿、阿姐……”小姜易翻墙时不慎摔伤了腿,走路时一瘸一拐,却不敢让她看见,他努力保持着身形,不被瞧出端倪,一面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他打开手中的帕子,双手将那半只烧鸡捧到她面前,献宝般:“阿、阿姐,这是我从内膳阁偷来的……”
残剩的烧鸡因搁置许久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肉香气,但在那时的他们看来,却胜过一切山珍海味。
……
尽管在凌清清一行人递来拜帖,姜鹤仪便依据那日桑时若的话猜出了大概,但出于对修真中人的戒备,她无法完全信任他们。
毕竟那时桑时若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凌清清那听来的,若究其细节,她也一概不知。
可如今亲眼所见……
她喉头有些干涩,不确定道:“易儿……?”
“阿姐!”
见皇姐认出自己,小皇帝高兴而又笨拙地驱使着纸人身躯,跌跌撞撞地朝她脚边奔去。
长公主背影挺拔,抿唇盯着那道矮小的纸人身影。
终于,她紧绷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俯下身躯向纸人伸出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13章 勾人
入夜。
小凤凰吃饱喝足后, 端了盘瓜子果脯上了酒楼天台透风,原本他是想待在敞厅内看看外边的风景,却不想忽然瞥见了对面凭栏处凌清清的背影。
这入了冬的帝皇都, 夜风吹起来倒真是有些要人命。
小凤凰哆嗦了一下,缩着脑袋揣稳盘子走到少女身边, 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去。
“凌清清,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酒楼正处帝都最繁华的街道,近日里都城虽开了宵禁,但多数百姓耐不出严寒, 天一黑便不再出门了, 再加上入冬后运河结了冻, 外边的商队进不了帝皇都, 这炭火灯烛和粮食的价格涨了不少。
百姓们都缩衣紧食, 为省些口粮钱, 早早熄了灯烛。
从酒楼的望台朝下看去, 只能瞧见黑压压的屋舍偶尔冒出一星半点的灯火,街市上鲜少有百姓出现, 至多也只是巡城的守卫。
少女的瞳眸中映入了整座帝皇都的夜色,她淡淡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