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应该这么快就离开。
他们压下那些面露怯意的门下弟子,示意他们暂观局势。
毕竟挡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人。
云颐子的身影岿然不动,可手中的剑早已被巨兽散出的压威给震碎。
他凝了那巨兽许久,似乎是在心中衡量,掌心忽然汇聚出一道白光。
即便那白光还未聚气凝形,但桑时若依旧能感觉到周身出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剑意。
她看出了云颐前辈的意图,连忙喊道:“云颐前辈,不可!”
云颐子闻声,回头看她。
其实云颐子的目光最先是越过桑时若落在了她身后的人群上的。
与桑时若的惊慌不同,那些人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与……贪婪。
他们又何尝没能感受到空气中莫名而来的剑意。
——这群人都在期待着百川剑现世。
桑时若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云颐前辈,此事一定还会有其他解决办法的,凌清清她、对!凌清清!她马上就能赶到了,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云颐子只是微微牵动嘴角,摇了摇头。
看到桑时若急切的目光,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似乎就是这孩子从上山以后便隔三差五来找清儿麻烦,要前来比试,看着倒是挺凶的,背地里也偶尔会耍些小花招。
他问起清儿,可清儿只是默许,说自己并不在意。
他一直以为二人关系不好,没承想她话里话外充斥的都是对清儿的信任。
清儿好像也和自己提起过,在这孩子上山之前,她曾在一场剑试上见过她一面。
彼时的桑时若机关算尽才从一个毫无姓名的庶女翻身,得到了自己从前仰望许久的地位。可当她生出染指桑家事务的心时,族人却毫不犹豫将她打压下来。
她原以为是自己“不知轻重”“不懂规矩”,更不应该奢求太多。
她的一生就该这般了。
直到那日,她站在台下仰头望见了那道磅礴剑意,满城飞花。少女旋身时不经意轻轻扫过的眼神,胜似惊鸿。
一剑万法,斩破了她心间迷雾。
从这开始她重新正视自己的内心,并将凌清清视为自己追逐的信仰。
她以为那时的自己离她还太遥远,却不知道的是——
台上的人也看见了她。
……
“师父,前几日我在剑试上遇到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那时的凌清清尚且年幼,看似少年老成,却也会被他带偏,偶尔多了些话。
“我看到她的眼睛像是死灰复燃般寸寸亮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那时场景,我心中便会有欣喜。”
她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师父,我好像第一次亲眼看到我心中之道的意义了……”
-
云颐子对桑时若笑了笑,神态轻松:“此事这世间空拍也只有我能做到了。”
桑时若蹙眉:“可……”
可惜,已经没有可是了。
男人垂下眼眸,两指并于眉心,一时间周身气流狂掀而起,竟化为龙虎悬于他的身侧。
宋惯生心头震撼,猝然瞪大双眼,喃喃:“这剑气竟能……化形?!”
对于剑之一道,无论在天赋平庸的弟子,只要日夜勤学苦练,大多也能将剑招绘神,但剑气不同。
很多剑修入道多年也难以凝聚剑气,而能做到剑气如风无形,隔空伤人便已算上乘。而云颐前辈的剑气竟能做到未观其剑便能眼观化形剑气的地步。
云层涌动,狂风骤现!
男人从虚空中一寸寸地抽出一把长剑,而那剑柄赫然印刻着“百川”二字!
在他将剑身彻底从虚空抽出的那一瞬间,剑身萦绕的白光大盛,瞬间映亮天际,龙吟之声呼啸着冲上云霄,瞬间荡散了密布的乌云,露出一抹天光!
方才见云颐子平息兽潮始终没有祭出本命剑,不少人心中已有动摇,怀疑那个消息是否属实。
可如今亲眼所见——
云颐子竟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名动天下的天才剑修句容!
听闻天下剑句容体质特殊,年幼时易招妖邪,云行宗老宗主便赐他傩面避邪,是以鲜少人知道他真正的样貌。
自从妖女丹溪身死,句容便下落不明,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竟一直都在云行宗。
众人立马将目光聚集在了当今的云行宗宗主纪眠身上。
有人不怀好意,将人群后的纪眠推到了前方。
“纪宗主,当年好像是您亲自邀他入云行宗的吧?”
“纪宗主,你可有话要说。”
“……”
原本纪眠是不想来的,但迫于仙盟背后那几位元老,再加上云颐子毕竟是云行宗长老,他不得不来。
听到这些质问,男人面色愠怒,颇有不快。
说什么?
说当年老宗主与门派弟子的死根本与句容无关,说那日开棺戮尸只是误会,说若非句容拼死平定惊尸之乱世间恐怕难安,说他忍辱负重承受十多年的冤屈……
还是说他这个宗主资质平庸,不过是借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