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因为爱丽丝大人不需要知道，你知道了对其他人来说就不好掌控了。”
爱丽丝一下子懵了，内心本能地抗拒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身旁跟她音色一样的声音直接戳穿——“一言蔽之就是【工具】不需要自我思考。”
王国有一个轻松笼络人心的公主，众神殿有一个彰显神迹的展示品，教会有一个被所有人喜欢的圣女，这波可是多赢。
公主不清楚自己力量的情况下只要不同势力博弈就可以了，公主要是知道自己的价值、有了自己的想法的话，那在博弈之后还需要说服公主本人认同，平白增添了麻烦的事情才不会去做。
“不、不可能——”听完解释的爱丽丝脸色苍白，脚软想要倒下却发现能扶她一把的人都在对面站着不动。
“你又不是金子，无利可图、没有魅惑，怎么可能真的人见人爱，大家都不求回报对你好。”
“父王和母后——”
“除了是你的父母以外，还是一国之主，谁也没有说亲情里面就不能掺点别的什么。况且‘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不就幸幸福福长到了快十八岁吗？”
“桃乐斯小姐，说太过了……”
“这是还有思考能力的人才能体会到的痛哦。这个女人要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重量，无论是你们还是底下的平民都很难过吧？”
“… …”兰登无言以对，的确，要是圣女本人能够清楚事情重要性是再好不过了。
爱丽丝踉跄几步，抓住想要退开的拉塞尔衣袖，“拉塞尔大人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拉塞尔想习惯性安慰她，话刚要出口眼前突然闪过昨晚的站在无数镇民火光前如同真正的圣女般的绯色少女话语。
圣女、真正的圣女、替身圣女，昨晚站在审判台上的明明应该是眼前这人。
“爱丽丝大人，这是生在王家的责任。国王和王后要处理政事领导国家，公主和王子也要肩负起相应的期待和责任。”拉塞尔带着点悲哀的眼神认真直视这个迟迟才知道真相的公主。
“我有好好做一个公主，父王交办的任务一直都是完美完成……”
“虽然我不知晓公主殿下您具体的政务，但是很明显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那要怎么样才够？！”
拉塞尔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代他说了：“公主殿下，欲望是无止境的深渊。”这里面政治的野心是最黑的那种呢。
爱丽丝看着默认的拉塞尔，又看向保持沉默的骑士长兰登，再也没有力气站着了。
我看着像个坏掉的娃娃跌坐在地上的公主和同情她的骑士们，“好心提醒一下，既然你们知道了就要做好准备哦，我们明天就要回教会了~”
知道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从前过家家的日子了。
“知道了上层人不希望被发现的事情真相的你们往后要怎么应对呢？”
过分老实的穆尔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应对?”
“骑士的你们或许没关系，但是爱丽丝大人的立场就会变得微~妙起来了。”
边桌旁边的窗户倒影着少女弯弯的眉眼，“他们是真心对我好的吗？不是因为魅惑效果？他们现在让我做的事情是为了利用我？我还要不要听他们的话？这么想然后提出异议的话，马上就会被精明的高层发现【玩偶有了自我意识】。”
“一旦反过来被发现之后，恼羞成怒的教会大人们会怎么对待你呢？反正肯定不会是从前像度蜜月一样的甜蜜了。”
不安、烦恼、怀疑、隔阂。
猜忌与谎言。
“爱丽丝大人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欢迎来到清醒的噩梦现实。
寒彻骨髓的爱丽丝看着宛如恶魔促狭看着自己的【自己】觉得自己正在做噩梦，恍惚间回忆起平时主教、神父和修女是怎么看待、背后议论这个人，再联想到自己或许以后说不定要接受这样的待遇，想要流出的眼泪直接在心里凝结成冰。
心理准备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做好，前面十八年都没做过。
我看着商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四个人，很好，这样之后就不再是简单的我对教会，他们和我的二元立场了。教会这个庞然大物内部要出现分化，派系和小团体越多越好对付。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击毁一个组织最省力的方法永远是内斗。
我刚卖了个人情，答应帮蠢公主和渣骑士保守秘密时，圣女投宿的已经没有领主的领主府就被慌慌张张的镇民敲门求助了。
“光明神在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究竟何方歹毒之人做出这种事！”
“乔治！我的乔治去哪里了？！呜呜把我的乔治还给我！”
今天除了是新遇害者的下葬，之前受害人的家属也会到墓园里祭冥死者，告诉不幸亡灵们已经讨回一个公道。
结果到墓园的时候发现自家亲人的坟墓竟然变了位置，“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乔治的位置，他就在第三排靠近小路这边的第五个！左边是他的奶奶，右边是加拉赫家的，前面是汤姆森老爷子，后面是卖鱼店的老凯南。”
等家属按照原来的位置找过去的细心查看一番的时候，马上就察觉到墓碑下的泥土有被翻弄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