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回来第一天，下课时来找她茬的那个王城和他的几个小跟班正或站或蹲在路边电线杆子下吞云吐雾。
还有几个看起来不是他们班的也跟他们站在一起。
八九个混混衣服穿得流里流气, 其中套着校服的只有三个人，他们的校服也都被改造成了T台时装秀的样式——整个一千奇百怪。
别问，问就是时尚，绝对的Fashion。
楚青看过去的时候，王城正好抬头看过来，面向很凶的男生一愣，下一秒飞速地移开了视线。
楚青挑了挑眉，才过去了两天，她可还记得这小子上次来挑衅时那一副狂得“劳资天下第一”的样子，走之前还跟她放狠话呢？怎么才过了两天就由狼退化成狗了？
有猫腻。
楚青视线扫过旁边几人的脸，还有两个背对着她歪斜靠在一起的，背影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楚青皱了皱眉，想不起来就收回了视线。
三中的高三晚自习一向是用来考试的，周一语文、周二数学、周三英语、周四理综，一周休一天晚自习，多出来的两天还是考数学和理综。
念及晚自习下课都十点多了，楚青特意抽时间上自己的直播间挂了个假条。
【晚自习翘不掉，十点半开播。】
英语卷子发下来，先是听力，楚青听了两句就把卷子扔到一边开始做下午没做完的生物。
这听力简直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男:你们在做什么？
女:我们在逛街，在家居城里挑选家具，你知道的，我们上周刚搬了新家。
问：女子上周干什么了？
A、挑家具 B、搬家
C、逛街 D、遛狗】
楚青大笔一挥选了D。
两个小时的英语考试，楚青用了一个半小时把生物最后一个单元的习题概念和练习册后附的三套模拟试题全部做了一遍，还对了一遍答案进行批改。
最后半个小时才拿出英语卷子，楚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从后往前做，收卷铃打响的时候她写完了大小作文，翻译改错和完形填空，心算了一下，刚好90分及格。
完美。
“累……死我了。”即墨馨长长地抻了一个懒腰，转过头来柔若无骨地趴在楚青的桌子上，语调拖得很长撒娇道“青青子呀，陪我去上个厕所呗~~”
楚青：“……你是三岁小孩子吗？上厕所没人把着尿不出来？”
即墨馨一噎，直起身子无言地看着楚青，最后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少废话！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楚青：“行行行，去去去。”
即墨馨在里面上厕所，楚青在外面像个守门的一样站着，她在学校大小是个名人，走过路过的男生女生说笑间都要侧头看她一眼。
这让楚青感觉自己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那猴，简直sb透了。
又有一个女生走过去之后回头扯着脖子看楚青，楚青恶狠狠地看了回去，那个女生吓了一跳猛地缩了回去。
楚青面无表情地想，下次就算即墨馨说她会掉进茅坑里，她也绝对不会再跟来干这种傻透腔的事。
不过，其实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原来上学的时候就是，小小年纪就当家，每天学习考试还要应付生活。她强行压缩时间跳级，以一半的时间读完了初中高中和大学，光辉的履历使她有很多选择，但她最后还是只能选最稳妥的。
楚青不喜欢千篇一律的生活，她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更多姿多彩，每天都充满不同的惊喜和美丽的意外。但她那时候有那么多的选择，所有人都羡慕她赞扬她。
其实她从十四岁开始就没有了选择权。
这种女孩子下课凑一起手拉手上厕所说悄悄话的日子，她似乎从来没有过。
悠闲又散漫，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一样。
如果厕所的味道能不那么大就更好了。
楚青感觉自己在厕所门口被展览了一个世纪，即墨馨才终于甩着手上的水从里面走出来了。
她一出来就迎上了楚青幽怨的目光。
“你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
即墨馨不知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笑点，弯着腰笑了半天，才单手搭着楚青的肩膀边笑边道：“我要是掉进去了，肯定喊你把我捞上来。”
最后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是货真价实的晚“自习”，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写作业以期晚上能够早点睡。
楚青把今天发下来的六张作业卷子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每张挑了四五道题做了一下，看一眼还剩三分钟下课，就把桌上的笔本纸收拾整理了一下，下课铃一打提起书包就走人。
即墨馨边往书包里塞书边拉拉链着急地喊：“诶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晚上十点多的天，黑漆漆的，操场上点着的高亮大灯也照不透这囫囵个的黑。学生们背着书包低着头疲惫地顺着人流往前挪动，没有人高谈阔论，入耳只能听到低低的交谈声。
像是一群虔诚的朝圣者。
楚青和即墨馨被裹挟在人流中，随着人流向大门口慢腾腾地流动。
即墨馨还没出大门就看见了自家的车，她很高兴地扯了扯楚青的衣袖指给她看：“你看！外面那辆车！旁边那个就是我爸爸！”
楚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第一眼看到了倚着车门一身休闲服的中年男人，夜色太黑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能感觉出来人很温和，第二眼就看到了男人身后的奔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