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莉站在门口，刚好撞上红着眼睛出来的陈密。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
“陈教练，对不起……我是来取东西的。”
陈密没敢看她，用手擦了擦鼻子，“小莉啊，刚才说的事儿都还没定呢，你不用担心，先回去等结果哈，陈教练永远支持你。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陈密拿纸巾擤擤鼻涕，匆匆忙忙走了。
陈程昱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姚莉。
他脸色明显比前几天还要不好，胡茬冒了出来，头发也乱成一团，身上的烟味更重了。
他提了提眼镜，对她说，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年情况特殊，我们必须保证冬奥的备战，所以按着上面的决定，你被淘汰了。”
姚莉没有抬头，看着地板，“嗯。我知道了。谢谢程教练。”
程昱少有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宿舍我跟上面申请了，你可以继续住。但冰场可能不能保证了，这边还有部分修缮工程，场地很紧，还有别的项目要训练，没有多余的空出来。北京也有其他俱乐部，应该都可以提供训练场地，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或者，你也可以回老家训练，那边应该你更熟悉。今年赛季应该会挺忙的，早点准备，祝你今年拿个好成绩。”
姚莉忍住某些不该在这个时候爆发的情绪，
“程教练，宿舍就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行李也都搬走了，不用再麻烦了。”
程昱点头，“那也好。”
姚莉把帽子压下来，迈开步子向楼梯方向跑走，
“那教练，我先回去了。”
程昱看着远走的姚莉，转了转眼睛，
“嗯。”
到了拐角的地方，她的眼泪就已经绷不住了。
温热的顺着脸侧一直流啊流，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啪嗒啪嗒又掉在地上。
姚莉摸着脸上温温的液体，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从多少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会哭了。
她不哭并不是因为哭很丢脸，而是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就像她的启蒙教练之前说过的那样，一个竞技运动员需要的稳定的发挥，绝对不能被任何情绪影响，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任何情况下都能完美地发挥。
所有情绪在她身上好像已经被屏蔽，而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感觉了。
如今，这些却像是被岩石冲破的闸口，一口气全都泄了出来。
试着几种办法，眼泪仍然不会停下，反而越来越多。
T恤前襟被全弄湿了，眼看着楼下有人上来，姚莉用运动服的衣领遮住脸，躲在了阴影里。
保安关了灯，四处喊着，“还有人吗？要锁门了，这里未来三天也要闭馆消毒，确定没人吧？没人我就锁了！”
这个时候，她不敢见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哭时候的样子。
姚莉看着渐渐熄灭的灯光，始终没有迈出向前的那一步。
等人离开，她的手机’滴噔‘地响了一声，来了一条短信。
晏文舟：刚才的消息看到了。
我已经到莫斯科了。不用担心。
如果看到给我回个电话。
姚莉看着闪着的消息，眼泪却更多了。
过了30秒，姚莉的手机响了。
晏文舟来了电话。
姚莉没接，把电话改成了静音模式。
她蹲在地上，背靠着墙，把已经哭肿的脸埋进膝盖里。
机场，取行李的工作人员正在送传送带上的行李，用俄文对晏文舟说，“请确认您的行李没有问题，先生？”
晏文舟没有，直接拨通了程昱的电话。
程昱刚好上车，接了他的电话，“到莫斯科了？特训怎么样了？”
晏文舟语气很沉，“你看到姚莉了？”
程昱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嗯，怎么了？”
晏文舟似乎已经猜到一切，“你把淘汰的事跟她说了？”
程昱顿了一下，“嗯，这件事总要面对的。”
晏文舟挂了电话，直接一路奔去服务台，行李都没拿。
“先生，你的行李还没拿……”
他对着服务台的小姐姐用俄文说，
“帮我重新订一张回北京的机票，现在就能起飞的。”
第47章 . 等待 吻（上）
大门被一道横锁挂上。
室内的空气被调成适合冰场的温度, 冷气很快蔓延上来。
整个室内好像一间没有风的墙，把她整个人锁在里面。
姚莉蹲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一般。
她忽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
15岁的时候, 刚刚过了身体发育关，和张启晨正式配对，但是因为她们身体还没有完全定型, 所以尽量不会做一些特别高难度的动作，防止对运动生涯造成伤害。
那年的比赛, 张启晨下了飞机, 因为前几天去游乐园玩的太疯, 直接在国外发了烧。
而姚莉也因此被波及, 跟着发了高烧, 整个赛前都在宾馆度过。
陈密来的时候，她已经烧到认不清人。
他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打电话, 终于歇了一会，对姚莉说,
“姚莉，要不那天的比赛不要参加了, 老程那边我去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