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
很冷静。
冷静的可怕。
季淮安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一旁的贺铮却已经知道她这是在生气了。
小姑娘气的很厉害。
贺铮捏了捏小姑娘的手，“不用担心，我晚点让史密斯过来。”
季忆没应声。
季淮安也没说话，他在想应该怎么跟这个敏感的小丫头说。
“从我知道季庆山不是我父亲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可能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季忆忽然开口，她说的很淡然，语气平静：“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活着站到我面前。”
季淮安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只那么一句话，他就明白了小丫头的意思。
季淮安有些激动，一激动他就气息不稳，忍不住的就要咳。
他连忙从一旁拿过干净的帕子，捂着嘴巴咳。
咳嗽的声音很难受，仿佛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季淮安的脸涨的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却不敢把帕子拿开。
“对不起。”
季淮安的声音很哑，满满的都是愧欠。
他的确不该回来。
他不回来，小丫头就不会忽然发现，自己以为已经死了的父亲还活着。也不用再一次面临失去亲人的那种难受。
是他自私了。
他还自私的瞒着病情，不让她知道，也许哪一天他死了，她也不会知道。
他现在才明白小丫头为什么生气。
季忆如鲠在喉。
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季淮安。
季淮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如坐针毡，即便是骷髅团的人囚禁了差不多二十年，他也没有像此刻这样的不淡定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举棋不定。
“小忆，”季淮安唤了她一声，他拿下捂着嘴巴的帕子，白色的帕子上满是鲜红的血液。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法与生命抗争的不可奈何：“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是我想错了，我不该回来。”
第386章 他果然还是逃不过要死的命运！
季忆盯着他：“你是不该回来吗？”
季淮安不说话。
季忆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乱的离谱。
那个梦是真的，季淮安真的活不了多久了，她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一样，喘不过起来。
她扭过头看向贺铮：“哥哥，史密斯在哪？”
她的声音里面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急切。
微微颤抖。
贺铮揽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在欧洲，我让他马上过来。”
季忆点头。
季淮安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他对两人道：“我的身体已经救不了了，不用麻烦——”
“你别说话！”
季忆忽然打断他。
她的脸色很差，她站起身来，呼吸有些急，有些重。她大步的往外走，见贺铮没跟上，她转过身拉着贺铮的手就拖着他往外走。
“小忆！”
季淮安忍不住的叫她。
季忆脚步一顿，她头也没回，只用她微重的语气生硬道：“等史密斯给你看了再说！”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淮安听到了她带着怒火的脚步声，不像她来的时候，轻的他都没有听到一丝的声音。
小丫头在生气，很生气。
季淮安瘫回躺椅上，无力的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至少现在来说，他做错了。
如果他死了，小丫头不光会难过，应该还会恨他吧。
他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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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忆走的很快，她的步伐很紧凑，她整个人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她越来越不像她了。
她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了。
她拉着贺铮的手腕，一句话也不说，只兀自的往回走，一直走到7号院的门口，才猛地刹住脚。
被她紧拉着的贺铮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我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她低着头忽然问了一句。
贺铮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很温柔：“不重，我知道，你担心他，你不想他死。”
季忆的眼眶蓦地就红了。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说他，可我就是忍不住，他如果不想认我，他为什么要回来？他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
贺铮捧着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越来越娇气了，不再是初见时冷冰冰的模样，她会哭会笑，会闹，会生气，会撒娇，会向他诉苦，不再什么都一个人扛。
“如果你受了很重的伤，你会告诉我吗？你不会，你怕我担心。”贺铮陈述。
他的话简简单单，却能直接道破这其中的道理。
季忆嗓音闷闷的：“我知道。”
季忆说完，扭过头往院子里走。
白彦被人带过来后，一直就在客厅里坐着，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站起身来，就看到主母和当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主母的眼睛还有些红。
白彦恭敬的站在一边，季忆走到他面前站定，她对白彦道：“小白，联系史密斯，让他马上过来。”
白彦下意识的就看向贺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