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沉沉一叹，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居然如此狭隘粗鄙。
“是臣妇教导无方，让公主看笑话了。”
“人有机心，你我无异，穆大小姐亦然。”
“既然元家想要退亲，臣妇也不会强人所难，”穆老夫人找出玉镯，递给容九，“这便是元家的信物，如今物归原主，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
当初，穆清歌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这个玉镯便留在了穆老夫人这里，让她代为保管。
如今想来，穆清歌根本就不满意这门亲事，不愿嫁给元瑢，所以，才不愿收下这个玉镯。
可惜当时，穆老夫人没有察觉，一心为她高兴。
容九将玉镯收下，道：“老夫人不必挂怀，穆大小姐不值得元瑢真心相待，同样也对不起老夫人的这一番舐犊之情。”
穆老夫人眼底微动：“公主此话何意？”
“若非穆大小姐挑唆穆妃，穆妃不会为了设局杀我，让赵行去杀人，也不会对明珠行厌胜之术，穆妃心中有怨，穆大小姐还几番挑唆，令她更加恨意难平，为将我置于死地，穆大小姐连穆妃都能利用，这样的人，老夫人无需再为她担忧挂碍。”
穆妃行厌胜之术是真，却与穆清歌无关，不过是楚帝容不下穆家，想借此降罪穆家。
既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容九也没瞒着穆老夫人，将穆清歌的所作所为，告知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怔愣的眼中，难掩沉痛：“原来，我竟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
最引以为傲的孙女，不但害死了穆妃，还将穆家连累至此，若非穆老夫人坚韧，只怕要吐血了。
容九心中不觉恻隐：“事已至此，老夫人还请宽怀，我告知老夫人这些，并非挑拨，而是想老夫人知道，树大有枯枝，穆家若要安然于世，枯枝不除，再树大根深，也难逃枯亡。”
“臣妇多谢公主相告，这些年，臣妇不理俗世，才纵得这些人胆大包天，臣妇一人之过，却险些祸及社稷朝堂，若有机会，臣妇定当清理门户。”
第1811章 重查旧案
容九目光深深地看着穆老夫人，似笑非笑：“会有机会的。”
穆老夫人目光僵住，明显惊愕住了。
容九脸上仍挂着笑意，却淡凉了下来：“穆衍已经出手了，他既出手，必定能与父皇相抗衡，穆家还亡不了，但日后，就难说了。”
穆老夫人很快敛神，探问：“公主可有应对之策？”
容九看着穆老夫人的眼睛，她的目光太过沉静，却又凌厉地能一眼就看透人的心思。
目光之中，带着研判，容九笑问：“我若有应对之策，穆家就得亡，老夫人是希望我有对策，还是不想我有？”
穆老夫人被问住了。
容九笑了笑：“就算穆大小姐不认罪，父皇也未必就不能治穆家的罪，举族流放，穆家再难起复，若是穆衍死在流放，也不过是死一个流放犯，没人会在意。”
穆老夫人目光沉了沉：“陛下为何不治罪？”
“当日早朝，父皇迫于穆家势力，没有降罪，便失了先机，穆衍都已出手了，此时再降罪，不过是鱼死网破，不论是父皇，还是我，都不会拿百姓的性命来冒险，穆衍就是清楚这一点，才如此胸有成竹。”
“如此说来，公主并无应对之策。”
容九颔首：“百姓无辜，不该成为权谋之下的牺牲品，想要治罪穆衍，日后过招，有的是机会。”
穆老夫人道：“公主与陛下仁善厚德，是百姓之福。”
容九微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还请老夫人以社稷为先，清除枯枝，还朝堂清明。”
穆老夫人郑重道：“穆家世代忠烈，臣妇绝不会让居心叵测之人，辱没家风，危害朝堂。”
“告辞。”
“臣妇恭送公主，公主慢走。”
容九一进穆家，便有人禀报穆衍，等容九离开，穆起进了书房：“大人，九公主走了。”
穆衍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问道：“可探听出，她来找母亲何事？”
穆起摇了摇头：“老夫人把穆嬷嬷都支开了，屋里只有她和九公主，没人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不过，元大公子离开长安，回军营了。”
穆衍端到嘴边的茶盏一顿：“元瑢既然从军营连夜赶了回来，歌儿还在天牢，人没救出来，他怎么走了？”
“这个......属下不知，昨夜，元大公子进了公主府后，今早便和九公主一起去了天牢，然后，元大公子回将军府，九公主来了穆家。”
穆衍眯了眯冷眼，沉吟着道：“她是来替元家退亲的。”
穆起惊怔：“大人何出此言？”
“若非如此，元瑢怎么舍得抛下歌儿，”穆衍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想要将公主府拉下水，可还真难。”
“还有一事。”
“何事？”
穆起觑着他的神色，道：“二公子不知何故，竟查起了二十年前的旧案。”
穆衍神色一沉，冷声道：“你是说凤临馆的旧案？”
“是，此案还惊动了驸马，有驸马和九公主相助，这个案子......”
穆起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穆衍眼底生了暗怒：“这个逆子！他就这么想要扳倒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