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心病难愈
一国皇后，竟沦落到被废，被休弃的境地，那是一生都无法磨灭的耻辱，若是寻常女子，早拿一根绳子吊死了，也难怪萧若七情抑郁，心病难愈。
如此滴水不漏，倒叫人挑不出丝毫的纰漏。
萧太后端过手边的茶盏，垂眸饮茶，眼底神色似在深思。
殿内静了一瞬。
宁王开口道：“孙儿听说，皇祖母给云小郡主赐婚，懿旨都下了，刚才正好遇到云王爷，我恭贺两句，他却说是误会，皇祖母，云王府这是要抗旨吗？”
萧太后淡淡地喝着茶，声音里，喜怒难辨：“确实是误会，早年，燕王和云王爷给云姝和十七定了婚约，却一直未曾向哀家提及，哀家不知情，才下旨赐婚。”
宁王惊诧至极：“云小郡主和十七竟有婚约？皇祖母，会不会是云王府的推脱之词？”
“有婚书为证，陈太妃又言之凿凿，谁会认为是推脱之词？”萧太后抬眼瞥了他一眼，“哀家只是纳闷，哀家懿旨未下，云王府是如何得知哀家要赐婚，竟然跟哀家玩金蝉脱壳，还拿出所谓的婚书，逼哀家收回懿旨。”
宁王心头微凛，神情却从容自在，没有半丝的破绽：“此事确实蹊跷。”
萧太后一言不发，幽冷的眸子注视了他良久，语气平淡：“你如今能振作，哀家很高兴，如今朝臣提议立储，陛下却按下不议，你未必没有机会，等过段时日，陛下平息了怒气，自然又会想起你，你才是他最疼爱的嫡长子，到时，哀家再让人从旁提及，陛下自然准你入朝议事，经一事长一智，日后莫再让哀家失望，这段时间，就好好侍奉你母亲。”
宁王虚心受教，感激道：“是，孙儿多谢皇祖母教诲，定当谨记于心。”
萧太后看着萧若，又道：“哀家早就提醒过你，帝王无情，何来的夫妻之情，你期盼能跟他如寻常夫妻，恩爱相待，琴瑟和鸣，岂不可笑？他为了铲除萧家，如此轻易地便废了你，连宁王的太子之位也废了，如此狠心绝情，你还念着他，还为了他，作贱自己的身子，我萧家的女儿，岂能这般软弱无能？”
萧若脸色悲戚之色更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看有泪水要滚落下来，她却硬生生忍住：“姑母教训得是，我只是不甘心，我恨他，我越是心痛，便越是恨他，如今我别有无求，只求姑母能助宁王，夺回太子之位，登上那个位置，届时，我要把我所受的苦，统统还给他，我也要让他尝一尝，我的痛，要让他生不如死。”
萧太后神色柔了下来，宽慰道：“宁王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和萧家所谋的一切，皆是为了他，你安心把身子养好，切莫再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
“是，姑母。”
“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吧，”说着，拿了块令牌给她，“什么时候身子好些了，在进宫看看哀家。”
萧若接过令牌：“多谢姑母。”
萧太后又赏了些灵芝人参等大补的药材，萧若和宁王出了寿康宫，脸上悲戚之色顿然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寒的恨意。
第694章 失望透顶
在回宁王府的马车上，宁王问萧若：“母亲，皇祖母是信了，还是不信？”
萧若沉着神色，道：“应该是信了，只是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能打消太后的猜忌，此事，还要多谢母亲。”
女人的柔弱，有时候，也能成为最好的武器。
宁王的脑子里，浮现出萧若先前悲戚苦痛的凄色，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母亲，你恨父皇吗？”
萧若勾动了一下嘴角，掠过讥嘲的冷笑：“我恨你父皇，可我更恨萧家，可笑姑母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的亲孙子，还说萧家所谋皆是为了你，真是让人恶心。”
太子闻言，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口气冰冷：“若不是早知先机，只怕真要被皇祖母给蒙骗了，萧家害我被废了太子之位，如今又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萧家比皇族更无情。”
“现在看清，还为时不晚。”
宁王颔首，随后又道：“不过一日，云王府便想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计谋，这背后定是容九的手笔。”
说着，露出幸灾乐祸的冷笑：“逼婚不成，便让禁卫围困，反扣一个谋逆的罪名，不但寒了朝臣的心，更是让朝臣失望透顶，明日早朝，定会有御史弹劾。”
萧若提点道：“所以，你要趁此时机，收拢一些萧家的势力，有他们里应外合，我们才更好行事。”
如今的萧若，褪去母仪天下的雍容，在失去萧家的庇护之后，一点一点，展露她的锋芒，她的谋略。
有一瞬间，宁王忽然在想，若是凤仪宫的萧若，也能如现在这般，她一定能活得很好，不会被人夺了凤印，更不会被废。
萧若看他怔然沉思，不由问道：“皇儿，你在想什么？”
宁王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道：“母亲，这世上，跟我一条心的，就只有你和皇姐了。”
萧若看着马车里流转的光线，神色变得有些悠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当日，我被你父皇休弃，又被萧家背叛，只觉得心灰意冷，是容九赠了我一句话。”
宁王微微愣了一下：“她说了什么？”
“她说，为母则刚，我当时听着，就好像在黑暗里，看见一点光亮，好像从一场噩梦里醒了过来，恍然明白了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