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可你母亲所犯之错，不是穆家能承担得起的。”
“母亲生我养我，若让我弃母亲于不顾，我枉为人子，父亲，儿子求你，别休了母亲。”
“此事，我已经跟你祖母商议过了。”
穆清歌抿紧嘴唇没有说话，终于知道穆清寒为何要走，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能无力，所以，眼不见为净，她的这个四哥，居然是整个穆家最清醒的人。
穆清扬看她不吭一声，甚为不满：“歌儿，母亲最疼的就是你，如今为你犯下大过，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穆清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每个人口口声声，都说穆夫人是为了她，才算计小青萝，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她又能如何？穆夫人落此下场，她何尝不是名声尽毁？
为何最后，她却成了罪魁祸首？
“父亲，”穆清歌突然在穆衍面前跪了下来，“母亲是为了我，才会惹下祸端，若因此被父亲休弃，便是我的不孝，自没有颜面再活下去。”
穆衍神色一沉，冷然道：“歌儿，你这是在威胁为父？”
“母亲是您的嫡妻，与您夫妻数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她所犯之过，不可原谅，但也不至于逼她去死，若女儿能求得九公主的谅解，还请父亲宽恕母亲一回。”
“九公主要的就是杀鸡儆猴，你如何劝得她手下留情？大祸将至，当有取舍，毒瘤不除，穆家只会万劫不复，九公主不会放过穆家，陛下也不会让我好过，我不能为了你母亲一人，而赔上整个穆家，今日留下你母亲，明日，穆家就是第二个许家，是做你高高在上的穆家大小姐，还是沦为阶下囚，歌儿，你应当懂得抉择。”
穆清歌眼波一震，怔怔地看着穆衍，说不出一句话来。
穆衍脸色微缓，神情也柔和起来：“地上凉，起来吧。”
穆清歌缓缓起身，心底涌起无尽的寒意。
比起穆家覆灭，沦为阶下之囚，穆夫人被休，又算得了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如此。
穆衍又道：“我会给你母亲置办一处宅院，她的嫁妆，穆家也会全数让她带走，就算她不是穆家的媳妇，你们兄妹三人也仍是她的子女，为她养老送终。”
穆清歌道：“可母亲身上的毒怎么办？”
穆衍默然。
这时，穆管家惊慌失措地跑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穆衍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恼怒道：“又出来什么事？”
“禁卫军把相府围困了！”
第1580章 抬不起头
穆衍脸色勃然大变，冷沉着脸问道：“禁卫因何围困相府？”
穆管家道：“夫人藐视皇族，诬蔑太子妃，证据确凿，禁卫奉命来抓夫人。”
穆清扬惊慌失措：“父亲不是都处理妥当了吗，九公主哪来的证据确凿？”
“这世上除了死人，什么人能守得住秘密？”
“那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额母亲被治罪吗？”
穆衍神色肃沉，吩咐管家道：“既然是奉命行事，不得阻拦。”
“父亲！”穆清扬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穆衍看着穆清扬，沉声警告道：“皇命难违，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楚帝掌生杀大权，一个穆家算得了什么？
穆清扬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起，双目赤红。
穆衍去了穆夫人的院子，刚进院门，就听到穆夫人的怒骂嚎哭声。
“放肆！本夫人可是丞相夫人，快放开我！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在丞相府撒野！”
穆清歌和穆清扬跟在穆衍身后，看着穆夫人癫狂之态，心里恻然。
穆衍沉着脸进来，禁卫见了他，拱手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丞相大人见谅。”
“老爷，老爷，”穆夫人看见他，就像是见了救命的稻草，挣扎得更厉害了，“老爷救我，救我！”
穆衍对领头的禁卫道：“本相有几句话，想与夫人说，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领头的禁卫颔首，示意禁卫松手，然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禁卫突然闯进来，院子里人心惶惶，穆衍屏退下人，屋里只剩下穆夫人，和穆清歌兄妹。
穆夫人恐惧至极，眼里满是泪水，抓着穆衍的手哭求道：“老爷，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穆衍神情冷淡：“人有逆鳞，触之必怒，谁也救不了你。”
穆夫人僵着神色，慢慢松开抓着穆衍手臂的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老爷这是要送我去死了？”
穆衍看着她的目光，没有半点温度：“你一人之罪，累及满门，若不想穆家落得跟许家一样的下场，你自请下堂。”
穆夫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惊惧绝望之下，整个人都被击溃了：“你不救我，还要我自请下堂？老爷，你怎么能这么绝情？你怎么能不念半分夫妻之情？你堂堂相爷，竟然连个女人都斗不过，任着她步步紧逼，把我逼到绝境，你连自己的发妻都护不住，你有什么用！”
“穆家秉承先祖遗训，家风严谨，不枉不纵，本相在朝堂上步步谨慎，只为能护我穆家满门家眷，你与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对你再有不满，却未曾苛责怨怪于你，你见识浅薄，是你出身所限，我亦从未轻视过你，你道母亲看不起你，可母亲为了顾及你颜面，明知你没有世家夫人的气度与手段，还是把府中中馈交于你，我穆家上下，无一人对不起你，而今，你闯下大祸，累及穆家，却还心存怨怼，你可有为歌儿恒儿想过？难道要他们因为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