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鸡飞蛋打般的闹声还在继续。
璨璨牵着阿姨的手，低头想了几秒，忽然挣脱掉又跑到祁森面前。
像闪着星光的杏仁眼直直看向他,眼眸中隐约倒映着祁森蹲在地上的模样。
璨璨抿了抿嘴,小声问：“那娘亲呢？”
祁森：“嗯？”
“是大姐姐。”璨璨想到之前爹爹哥哥跟她说的话，纠正了称呼，“大姐姐可以来接璨璨吗？”
璨璨低着头，小手无措地十指攥紧。
“郝帅的妈妈每天都来接他。”
“小铃铛的妈妈也是。”璨璨声音很小,“其他人都有妈妈，就只有璨璨没有。”
祁森无措地抬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沉默了许久，他勉强笑了笑：“现在的大姐姐还不能来接璨璨呢，大姐姐很忙，等她不忙了，哥哥帮你问一问好不好？”
璨璨欢喜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跟着阿姨去洗澡了。
裴深看着璨璨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你不是联系过她吗？怎么说？”
祁森坐在沙发上。
偌大的客厅里，不时传来顾池唤疼的喊叫声，还有蔚寻的声音。
面前的电视剧播放着蔚寻出演的电视剧。她台词功底好，参演的电视剧、电影都是自己配音。
此刻，句句如杜鹃啼血般的悲痛声音传来。
“是你们咄咄逼人胡搅蛮缠，是你们将我的希望碾碎的，如今却又反过来怪罪于我。”
“错的是你们，与我何干。”
..
祁森听着那几句台词，心微微抽疼。
“她的处境不好。”
裴深一愣。
蔚寻家境一般，偏生亲戚又是一群吸血鬼，大伯父因早年帮了父亲的忙，以此为借口要了不少好处。
她父母又都是一对没有主见的人，被亲戚欺负也不敢反抗。
高中时母亲病弱而死，父亲又娶了新妻子结了家庭，本是山穷水尽的时候，被星探意外发掘进了娱乐圈。
同样是十八岁入娱乐圈，可她的日子却没盛璟那么顺风顺水。
她容貌姣好，娱乐圈水深，有油腻臃肿的老板看上了她，说要包她，蔚寻不愿，被硬生生雪藏了一年。
出道时刚拍的作品火了一小把，但后续没有作品便被后面的新人们掩盖住所有光环。
一年前，蔚寻刚看完一部电影，神情落寞地游荡在街上。
神情悲痛，眼里虽没有半点泪水，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绝望与哀伤。
有个知名大导演恰好看完电影出来，看到蔚寻后像得到了宝似的，坚持让她当下部文艺片的女主角。
也就是跟卫苏一起合作的这部，把她从无人问津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蔚寻刻苦，虽非科班出身但十分用工，后面的几部作品接连惊艳了整个娱乐圈，打破了所有人的不看好，在各大颁奖典礼上惊艳四座，飞速挤进四大小花的行列中。
这都是蔚寻在一部纪录片中自己说的，情真意切，她的粉丝大部分都看过，也因为这，很多薇草都希望她一心发展事业，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从前的那些傻叉欺负。
祁森淡淡道：“这一世，她把事业看得比其他什么东西都重要。”
她经历过低估，被冷藏时受人嘲讽，被人呼来喝去，看着其他人步步高升，看着父母一家谐相处时，想的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但大概能猜到些许。
这个世界总是欺软怕硬。
祁森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的父母之前敢站在他面前直截了当的威胁他，那个油腻的资本家也能毫无顾忌地雪藏她，不过都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
只有强大了，才不会受人冷落，被人讥讽。
蔚寻只怕也是这样。
所以当他让影视公司的人问问蔚寻的团队，能不能来见璨璨一面时，对方拒绝得直截了当，没有给祁森一点挽留的机会。
蔚寻的团队说，“尽管这次顾家解释的很清楚，但键盘侠们不会放过她。璨璨的一句娘亲能让所有人怀疑蔚寻跟顾池有什么勾当，就算你解释一千次一万次，他们都会说苍蝇不要无缝的蛋，璨璨喊蔚寻娘亲总有原因吧？如果蔚寻再这样跟顾家、跟璨璨有联系，那她今后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会被冠上是顾家的支持与施恩。”
“她不喜欢资本。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她站在各大颁奖典礼上的时候，身后没有老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只有她自己的努力。”
“她拿到的每一个奖项都是她应得的回馈。”
“她很喜欢璨璨，但那颗水晶球就是她最后送给璨璨的东西。”
祁森当时听到这些话怔愣了很久，默默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说什么。
蔚寻没有错。
是有时候这个世界的自以为是与偏见错了。
祁森回过神淡淡道：“别说这些了，等她足够强大时，璨璨总有跟她相认的一天。”
裴深点头。
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对了，我可能下个月中旬会去集训。”
“集训？”
“上次那个化学竞赛金奖银奖的人可以被选到国家队化学竞赛队。老师今天跟我提了这事。”
祁森点头，“那还不错，到那里能认识更多的人。”
裴深笑了笑，拿着手中下载的论文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