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摇了摇:“不,不好笑吗?那我给你再讲一个...”
江穗抬起头来,黛眉轻蹙,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不好笑。”
“他是个好人。”
“很好,很好。”
翠儿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平日里温温柔柔,受欺负了都不爱说的江穗冷下了脸。
“这,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若是你不喜欢,我日后不说了便是。”
江穗把目光移到了一旁,又说了一句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他是个好人。”
翠儿点了点头,只得顺着她说:“嗯对,五少爷是个好人。”
只是说完后,翠儿又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挠了挠头问道:“你认识五少爷?”
江穗眸子一垂,摇头:“不认识。”
她认识许东廷,可许东廷应该不记得她了吧。
江穗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来时,神色又恢复如往常:“翠儿,走吧。”
翠儿一顿:“啊?”
江穗话轻轻的,转过身来脸上也有笑意,却不达眼底:“该去大奶奶那儿了。”
翠儿还没缓过神来,她点了点头:“哦。”
“是时辰该去了。”
江穗捏紧了手里精致的小盒子,手指又松了开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压好后,又拍了拍枕头。
翠儿探过身来:“怎么了?”
她瞧见江穗的动作,嘟囔了一句:“把个不知道什么人送的,当宝贝一样护着。”
翠儿声音小,江穗没听得太清,便将一缕碎发别在耳朵后,再抬头问她:“怎么了?”
翠儿摇头:“没事,咱们是时候该走了。”
她看着江穗的动作,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来。
江穗日后,要不成为这后院里随便一个少爷的妾,要不也会出府嫁个商贾人家。
她容貌太盛,若不嫁有底蕴的家里,总是会怀璧其罪。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翠儿继续问她:“收拾好了没?”
江穗将自己的头发又重新挽了起来,这才点点头说道:“走吧。”
今日许府设宴,一直到夜里都还是亮着灯的。
一盏盏灯笼高挂着,比外边花灯节都不承让。
江穗从长廊走过,花灯下,美人也带了出尘的气质。
许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底蕴是京城其他大臣都不可比拟的。
只是许家丫鬟,好看的却少得很。
若是有,也大多是会被粗布衣裳掩饰住的胭脂俗粉。
江穗与其他侍女都不同,她读过书,识过字。
曾做过举人的外祖,尤其喜欢将幼时的她抱在怀里,捏着她的手教她认字读书。
她手如柔荑,腕似霜雪,面若芙蓉,一颦一笑同仕女图里的佳人一般。
可在大宅里,一个侍女最忌讳的,便是美貌。
过盛的美貌,便成了催命符。
许敏白日里被自家五哥哥骗了之后,心里正窝火着。
她不敢记恨那叫人害怕的哥哥,便将一切罪责都推在了江穗身上。
于是,在长廊里再一次瞧见江穗时,许敏笑了。
她眼尾别出心裁的微微勾了红,方才在宴会上可是大展了风采。可这会儿,在忽明忽亮的灯下,却瞧着有些瘆人的很。
许敏有些怕冷,虽是春日,夜里还是穿着裘子。
她拢了拢身上的裘子,雪白的狐毛柔软而蓬松,许敏轻抬了眸子看着面前穿着粗布衣裳,却丝毫不掩风姿的女子。
“江,穗。”
她念着江穗的名字,中间一顿,却是对上江穗眼睛的时候。
“过来。”
许敏朝江穗勾了勾手:“本小姐有事同你说。”
翠儿心道不好,不知道怎么去大房的路上竟会碰见这活祖宗。
“六小姐,奴婢们还要...”
她话说到一半,便被许敏打断。
许敏眉一扬:“本小姐何事同你说话了?还不快滚。”
翠儿有些左右为难,又不想将江穗扔在原地,毕竟这六小姐的脾气整个大院的下人都知晓。
翠儿有些担心,她这一走,六小姐就能磋磨得江穗只剩半条命。
江穗远远见到许敏时,心下便一沉,这一路走来也在心里有了思量。
她转过头来,对着翠儿轻声细语的:“你先去吧,一会儿莫要大奶奶怪罪下来了。”
翠儿有些踌躇,又听许敏说:“啧,她好心让你走,你还不走?”
许敏走上前来,擒了她下颚:“莫不是要陪你的好姐妹一道啊?”
她手一扬,像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用手帕擦了擦手后,将它扔给了身后的侍女:“可惜,本小姐对你,没有丝毫兴趣。”
翠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垂下头来,给江穗投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便小碎步的往前跑走了。
许敏瞧见,笑出了声来:“你的好姐妹走了,五哥也在前厅被祖父拦着哪都不准去。”
许敏一步一步走近:“你说,这回还有人会来救你吗?”
江穗抬头看向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奴婢哪里惹了小姐,若是有...”
许敏打断了她的话:“什么许骄,什么糕点的,你都未曾惹着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