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傅琰下巴微扬,看着妘娇的眼神,与他怀中的狮鬃犬一样,天真无邪,乖巧呆萌。
倒是他身后跟了一大群宫人,其中一个怀里也抱着一只小犬,只是还很小,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
妘娇看到这些萌物,心都软了,“皇上的这些小犬长得当真趣致。”
“你喜欢?”傅琰歪着小脑袋,瞅着她,“那便赐你一只,当做朕给你的新婚之礼。”
妘娇没想到傅琰这么爽快,当场送她一只如此可爱的小犬,一时未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接与不接的好,正要婉拒,傅琰已经命人将狗子放到了她的怀里。
她下意识就抱住了,正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嗓音,“皇上。”
听到了傅瑢璋的声音,傅琰身子抖了抖,猛然回头看向来人,怯怯地喊了一声,“皇叔……”
“皇上今日的功课做了?通鉴背了?”
傅琰惭愧地低下了头,弱弱地道,“尚未……昨日婚宴,没见到新娘子,朕想看看,就……”
还未说完,他怀里的狮鬃犬吠了一声,挣脱了傅琰的怀抱,一跃而下,在地上跌跌撞撞打了个滚,似乎受到了惊吓似的,四处乱窜,跑得太快,误往傅瑢璋撞去。
“敖狼!”傅琰喊了一声,上前去抓狮鬃犬,一切发生得太快,慌乱中他撞上傅瑢璋的腰腹。
傅瑢璋被撞得后退了一步,眉头蹙了蹙,冷冷地吩咐了人:“抓住它。”
很快,狮鬃犬就被抓了回来。
傅瑢璋脸色沉如墨滴,盯着看似天真又懦弱的傅琰,半晌,只冷冷地吐了几个字,“皇上,玩物丧志。”
傅琰垂着头,不敢出声。
傅瑢璋定定看了他片刻,没在说什么,只命人将他送了回去,吩咐帝师加强课业的督促。
送走傅琰,傅瑢璋也与妘娇便出发去太庙祭拜。
摄政王大婚祭拜太庙,并非小事,一应祭祀用品几大车。
随行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京郊缓缓而驶,渐行渐远。
反方向的龙辇那端,傅琰眸光清冷,冷笑了一声,淬了毒的八钩玄铁箭都弄不死傅瑢璋,真是命大。
但是……
下一回,就未必了。
上了马车后,妘娇见傅瑢璋面色不虞,也不敢出声,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了他,就有些可惜了那只小毛犬。
瞧着就很可爱,她很喜欢,但傅瑢璋不许她养。
妘娇向来也随缘,倒也不是很在意,见他不说话,她乖巧地坐在一旁,安安分分的。
渐渐,她发现傅瑢璋的面色有些异常,她担忧地坐近到他的右侧,“王爷,伤口疼了吗?”
傅瑢璋一声不吭,只紧紧握住了她的柔荑。
妘娇低头一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冰凉发白。
她反握了回去。
马车一出都城,才听到傅瑢璋喊了一声,“传顾文轩。”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随行的顾文轩上了马车,一解开傅瑢璋的衣裳,神色大变。
妘娇这才知道,傅瑢璋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裂了,里衣又沁满了血,一路强忍到了出城。
见到血淋淋的伤口,妘娇手脚开始冰凉,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傅瑢璋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了。”
傅瑢璋却感觉到了捂着她的眼的手,有些湿润了。
她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溢了出来,樱唇微微颤抖。
“别怕。”
顾文轩头一回听傅瑢璋语气这般轻柔,忍不住看了小两口一眼,没有吭声,敛了神,迅速为傅瑢璋处理伤口。
“王爷,微臣不是已经嘱咐过您,不要大力,伤口再裂,容易感染了。”
傅瑢璋一言不发,眸色越发清冷。
傅琰看似无意的那一撞,虽撞的是他的腰腹,但力气并不小,直接震裂了他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
他原以为,上辈子,十五岁的傅琰是在上官铉怂恿下,才对他下手的。
没想到,早在六年前,年仅九岁的傅琰已对他生了杀心。
小小年纪,藏得倒是深。
这些年来,他用尽全力去守护这片江山,就是为了傅琰在亲政之时,他交给他的是一个海清何晏、国富民强的大翟。
尽心尽力培养傅琰,亲自教习督导,就是为了他能坐稳江山,励精图治。
即便明知道,上辈子就是傅琰杀的他,他也没有放心上,本也不在意这条命。
所作所为,只因,当年他承诺过的,便会做到:护住傅琰,保住他的江山。
深知他的强势,势必会对傅琰造成了威胁,但他必须要强大,才能震住朝纲。
这一世,他在重要的国事决策上,都带着傅琰,教他、指点他,没想到,傅琰都用他教他的,运用到了他的身上,
那日躲在暗处的刺客,他排查了所有可疑的人,早已猜到了是傅琰,但仍不敢相信。
一个九岁的小孩,已经有这般能耐,在他眼皮子地下,培植了自己的人,还伤了他。
傅琰今日之举,是要试探他的伤情,也是要接近妘娇。
从苏翎月口中得知,凉王也认出了妘娇,说明,婚礼当日,保不齐也有其他人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