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情动之处,她紧紧抱着他时,他才能感觉得到,她那一刻是属于他的。
他将她禁足了,她都没有生气,还亲手熬了粥,这让他很想不通。
不是应该生气,伤心,或者痛恨他吗?
她花了这么多心思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感觉不到喜悦,反而很恐慌。
是的,恐慌。
一切带温情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就好像他的母妃,明明前一晚,还给他唱着摇篮曲,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入睡,然而,等他醒来,她已经在房梁上了。
任他怎么哭喊,都没有再醒来。
在冷宫的日子,虽然过得很凄苦,但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因为有母妃在,然而,他想不通,她对他这么好,是怎么做到,一句遗言都不留,就扔下了他走了。
长大后,他从试图回去冷宫,想要找一找母妃的遗书,哪怕只有一个字的都好,但没有。
昨晚那一碗棉绸润滑的粥,暖到了他的心尖,却让他心慌,生怕这也是烟花湮灭之前的最后璀璨。
如今的他,已承受不住烟花消散成烟的寂寥了。
迷迷瞪瞪间,妘娇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傅瑢璋那一张让她心律加速的俊脸。
她微微翻了翻身,看向了窗棂的方向,外头还很昏暗,她往傅瑢璋的身边挪了挪,“王爷,您怎么还不睡?”
傅瑢璋替她拉了拉中衣,淡笑,“就睡了。”
见傅瑢璋半躺着,妘娇也撑起了身子,可一动,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才发现,她全身酸疼得厉害,再一看傅瑢璋,一点倦容都没有,他不是忙碌了一整日么,又带着她在书房里闹腾,都记不得他来了多少回,这体力,实在惊人。
“怎么,还疼么?”傅瑢璋见她咬着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伸了手进去,想要安抚她。
妘娇急忙抓住了他的大手,“不、不疼了。”
傅瑢璋倒也听话,也没再动,只默默反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突然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妘娇扬了扬唇,伸手穿过他的后腰,环抱着他,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伏在他的心口,侧耳听着他的心跳。
沉稳的心跳声,让她莫名的心安。
傅瑢璋垂眸一看,只见她眼皮耷拉着,但并没有入睡,反而乖巧安静,“你不问么?”
“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妘娇仰了仰头,看向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想问,做梦都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家人,但不敢问啊,瞒着她的,不止傅瑢璋,还有她的哥哥,她还能说什么。
“王爷愿意将真相,全都告诉我么?”
妘娇抬头,望着他,目光试探,也满是期待。
随着她的动作,一边肩膀的中衣不自觉地滑落了几分,露出香肩一小块的肌肤。
傅瑢璋垂着眸,正好见到了这一片胜雪美景,眸色不由得沉了沉,拇指指腹摩挲着那一片滑腻肌肤,吐出了三个字,“不愿意。”
妘娇将他的腰抱得更紧了,“如若王爷不愿意说,那我便不问了吧。等王爷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傅瑢璋一怔,“如果,一辈子都不告诉你,不让你认亲,也可以?”
“前儿个不是已经认了么?我知道我有一个哥哥了呀。”妘娇压下心头对亲人的渴望,对着傅瑢璋一笑,“合适时机,王爷会让我认回亲人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找到家人,我也不会离开王爷的。”
这句话,她说很多次了,他也是真的一个字都不信的。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想试探,她会容忍到什么样的程度。
两人的实力悬殊,他若不让她出府,她就半步走不出去,根本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她只能选择臣服。
傅瑢璋沉默不语,她连闹都不闹,还这般善解人意,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堪。
这都第几回了,他三番四次囚着她,很快又舍不得她难过而丢盔弃甲,偏偏他却似饮鸩止渴一般,一次又一次想要将她拽在牢笼里。
半晌,他才幽幽说了一句,“你若想出去找端阳玩,便去吧。”
“嗯?”妘娇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就解禁了?
“早点回。”傅瑢璋翻了翻身,埋首在她的颈窝,呢喃了一句。
听得妘娇心底发酸,第一次,妘娇有了想要了解他过往的念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压根不相信会有人真心愿意留在他身边,相守一生。
像是安抚般,妘娇抱住了他,“很快六月六天贶节了,我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府里晒衣晒书晒狗子。”
在民间,天贶节的习俗,趁农闲,赶紧晒衣、晒书,倒是头一回听人说晒狗子的,想起傅琰给她的那只狮鬃犬,他抓起她的指尖,咬了咬,“你想养就养吧,本王允了。”
那只狮鬃犬还算温顺,如今还小,尚未认主,这类猎犬,一旦认主,必定守护主人,忠诚到底,如若它能认妘娇为主,倒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