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说,也不敢细想。
可即便不想,也再也蒙混不了自己了,那折损的半魄,唤醒了一直沉睡的自己,这个红尘中,我不舍离去,皆因贪恋一个你而已。
我不是不能化为飞灰,也只是舍不得你。
这个舍不得的人,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且还说着此刻的眼中只有你的人,若从前,她定会欣喜到放肆,可如今,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时,她不敢了,不敢再造次。
她放下手退到一旁,多么恰到好处的距离,阻隔了一切的非分之想。
师尊徒敬,好,很好,大家都很守本分,哪怕是都已经欲/火/焚/身,却都是装的端正如常。
又因,又因为什么呢?
可能是在你的此生,我不想再为你的孽徒了吧。
而白无泱也忽然明白,拥她入怀时,并不一定是护她,也许是将她再次推进了无尽的深渊,这一生,他也想要守好为师的本分,不想再连累她深陷泥潭。
二人皆倚在了树旁,轻微的阖上了眼,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着。
也许,有些人的爱,真的只适合埋在心底,自己一个人将它护起来就好了,一旦漏出丝毫痕迹,只会两败俱伤亦或是遍体鳞伤,原因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罢了--身份使然。
又一阵冷风刮过,狐魄儿的鬼画符已经变得相当模糊,可模糊又如何?
那一副副一重重刻在骨子里的画面,又岂是这一阵风一地沙可以拂去抹平的呢?
冷月夜,勾人梦,梦的太深,就醒不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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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活动着筋骨,洋洋洒洒的从小黑屋里走了出来。
这还是她为了不得罪她的帝神,自己做出的选择,关小黑屋还是去混沌守夜,她自是选择了前者,三天刑满,她便如是模样大大啦啦的横逛了出来。
此时,紫微垣外,一天兵正神色慌张的向里面张望。
“你有何事?找我师父吗?”狐魄儿走到他的跟前,扬着脑袋背着手,趾高气昂的问道。
小天兵行了一礼,有些结巴的答:“我家中,小儿病重,希望北帝出手相救。”
狐魄儿歪了歪她的脖子,挑了挑她的大眼,这是近百年来听到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不是自己在梦中还没醒,那就是他脑子有问题了。
她再次打量了一番来人,嘲笑道:“尔等小事寻我师父?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你当堂堂北帝是有多闲,去管人间的家长里短,你的这番言语,怎就不过过你的脑子?”
天兵涨红了一张脸,十分的局促不安,既紧张又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失分寸了。
她笑了笑说:“你是新来的吧?”
“是。”
狐魄儿点着头凑到他的跟前,狡猾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去找老君求颗仙丹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的发散思维也就不自觉的发散到了按奈不住自己、想着怎么去偷几颗的想法,经过阿木的事情,她自是觉得,要时常备上几颗,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她继续说:“你去找他求一颗,论起这治病救人,谁能与他相比呀。”
小天兵一直都是很紧张,磕磕巴巴的解释,“我儿长卧病榻多年,时长昏睡不醒,多方寻医问药,终不得其因,又经高人指点,说一个叫不了斋的地方有一道长,名约:空余,有通天的本事,我儿也许沾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如能寻得这位道长相助,也许就能救我儿一命。可——”
这个大男人竟然说着说着还哭了,“我在寻找道长的途中,不幸落入虎口,被撕咬致死,只剩下一缕残魂还在山中游荡,这时,便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回望我一生,不是大恶之人,却不得善终,悲怜小人,便渡我成为一天兵。”
狐魄儿此时竟想起了沧旬,若他能机缘巧遇一仙人善渡,也许,命运也不至于此,如深有体会般,也随他长叹了一口气。
天兵继续说:“道长告知,相救吾儿,他也无能为力,待我上天第四十九天时,身所在之处所见之人,便是能救吾儿之人,不曾想,小仙今日追寻一只从天牢里逃出的鼠怪,它逃到这里便不见了踪影,我再一看,才意识到,不知不觉来到了大罗天,而今天正是第四十九天,想必能救吾儿之人,便是北帝,情急之下,就——”
狐魄儿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便又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我随你走一趟吧,帝神他哪有那闲工夫管这等闲事呀。”
她虽胡闹,可不傻,她心想着,事出必有因就是了。
二人刚走没几步,天兵突然又停下了,“刚才那鼠怪?”
狐魄儿望了望前方漆黑一片的混沌之处,淡淡的开口:“愿它自求多福吧。”随即她的嘴角一挑,不怀好意的一笑,看的天兵是莫名其妙。
狐魄儿看着他这一副痴呆的样子,不由得鄙夷道:“走啊,还傻愣着看什么呢?不用管他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活着出来算他命大。”
一路上,天兵便一直嘚吧着他孩子的病情怎样怎样,狐魄儿瞪了他一眼,唾弃道:这人怎么比我话还多?好吵!“你叫什么名字?”
“哦,小仙董柳。”
“那你可知我又是谁?”
董柳又鞠了一躬,非常的有礼貌:“素闻,北帝身侧常伴一只天资聪颖的九尾灵狐,想必,小仙君便是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嫡传大弟子,狐魄儿小仙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