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受了,特别是她身为医者,很努力的在给病人治病,治到最后,我告诉你病好了,你却告诉我,你的心早已不见了,这样的玩笑,太冷了也太狠了,不是谁在挑衅她的医术,而是在把她的灵魂拖出来鞭笞,十分滑稽的闹剧,却又义正言辞告诉你什么叫做现实。
狐魄儿轻抿了下嘴角说:“醒来就好,李婆婆已经帮你去买药了,他……他在里面呢。”
听言,落鸳转过了身,脸色忽而发白,急忙跑进屋内,何修见落鸳进来,也颤微的跌下了床,二人没有言语而是相拥而泣。
狐魄儿倚在门边,向里看了一眼,垂了垂眸,有情之人情能再续,该是多么值得珍惜的一件事儿。然而,又有多少有情之人,却不是如此,亦如那小狐和北帝。
狐魄儿从来不会告诉病者,你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活,还有多长时间值得去珍惜,越到此刻,她只会默默,她不是算命的,也不是阎罗王,更不是一个宣判者。
她只会双手环臂,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小动作,两根手指轻轻扣着手肘,她在想,自己的命,总应该自己去挣一下的,她不信阎王让你三更死的那种屁话,她只信,即便是再密实的网,也会有漏网之鱼的真理。
说不定自己太强大,就从阎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再多活个几十年的,也说不定呢。
一阵风吹过,白纸黑墨的糊了她一脸。狐魄儿皱了皱眉,伸手从她的脸上把纸张拿下来,看着字迹,她的心情更糟了,上面写着:
多少真情败黄泉
情义两无言,绵绵思绪牵
与尔执手盼千载,岁岁又年年
可叹寒来暑往匆匆过,昙花一现间
人已故,情已殁,却难得双双赴黄泉
且看三途河边鬼仙渡,哪有人儿全
幽幽一缕波光荡,谁还记忘川
劳燕分飞各一边,亦是九天亦九泉
轻回首轻惦念,我在无间你在天
难得续前缘
*
白无泱本想刮阵风,给她提提神,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他就站在她的身边,低眸看去,字迹清秀,这应该是何修写的,不仅她看后脸色更差了,他的心情也更糟了。
在狐魄儿愣神的时候,落鸳又给何修喂了一颗虫蛊,很快,何修的脸上就有了血色,不多时,便气血如常了。
狐魄儿被二人突然的一跪吓的彻底回过神,闪到一边说:“不必如此,快快起来。”
何修连连磕头:“承蒙医仙相助,我夫妻才幸得再续前缘,大恩不知该如何报得?他日,如若有用的到我二人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
狐魄儿慌乱的扶起他二人道:“千万别死,死了我岂不是白救了,死什么死啊,不要这么说,怪不吉利的。”
她忽然愣住,眼前的何修,真的就躲过了阎王爷的魔爪,他……活过来了。
狐魄儿:“……!!!”
落鸳笑了笑,“恩人莫惊。他的体内已经有一只足以替他保命的蛊虫了。”
客人恩人还是吃惊不已,打击不小!
落鸳又道:“当年,何修来我家乡误中蛊毒,昏于我家门前,我见他可怜,方以此蛊救之,而前不久,因我痛失爱子,虫蛊失控,才慢慢变的放肆起来,还好恩公及时相助,不然我夫妻二人,定会遗憾百年。”
狐魄儿大概是明白什么意思了,她说:“这只蛊虫,可以代替他的心脏?”
落鸳点点头。
狐魄儿向落鸳鞠了一躬,还是惊叹:“长见识了,真是有医无类啊。”
落鸳急忙扶住她:“一个害人的本事罢了,恩人就莫要取笑我了。”
“不不不,邻里和睦,夫妻恩爱,救人生死,此之心善,又怎叫害人?”
“事物的本质可并没有绝对的好坏善恶之分,只是在于待它的人如何处之罢了,受教了。”
狐魄儿对每一个能够让人瞠目结舌的本事,都是本着敬畏的心态,遂也正经了许多。
她要离开时,恰巧李婆婆也走到了门外,她手里拿着药,看到已经平安无事的二人,再次老泪纵横,直夸某个一颗心遭遇了大起大落的人为活菩萨。
狐魄儿悄悄的对他们二人说:“要说报恩,这才是你们真正的恩人呢。”
*
月过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走在大街上,,狐魄儿看了看手中还捏着的那张破纸,毫不犹豫的撕成了渣,滚他娘的劳燕分飞。
她只认识一种鸟,名唤比翼,常栖在一个枝头,又名连理。
她长出一口气,伸开双臂,拥抱黑夜拥抱月亮,拥抱她的小白狐,冲啊。
可刚刚跑起来,一个雪白的身影,就从拐角处飞奔而来,高高跳起便撞进了她的怀里,狐魄儿被扑倒在地,又被舔了一脸的大哈喇子。
“……!!!”
她惊愣极了,随后就嬉笑道:“这是与我片刻不见如隔三秋吗?竟是如此这般大胆,行为举止丝毫不知检点,不是娇羞如你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转了性子?”
高傲的九皇子,不顾脸面的放肆,其实,他还是被何修和落鸳两个人的感情给刺激到了。
九皇子高贵,但未经世事,萌芽期的感情,很容易走火,也见不得哪一对情侣打的火热,更容易有感而发感同身受,很怕……某一天自己醒来会再也见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