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涯眨眼，侧头看向睡得呼噜噜响的叶小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尿，床。”
叶暖：“。”
她连忙把叶小虎叫起来，掀开被子果然瞧见好大一淌。叶小虎下个月都七岁了，尿了床自然知道害羞，尤其是瞧见床头木着脸的戚涯时，又羞愤又觉得特没面子。
一早上都焉嗒嗒的，好在他忘性大，跟褚雪松上完课后就忘记了。
倒是叶暖困惑了一整天：戚城主和她的被子到底去哪了？
戚涯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大哥交代他要时时刻刻注意农场的白面书生，不准他靠近阿暖姐姐。
其实他想叫娘，也想叫嫂嫂，但大哥不让。
叶暖当天晚上又和她娘挤了一个被窝，第二日实在受不，决定要去造物阁买被子。她的被子，戚无泽屋子里的被子，再买一床备用。
至于为什么不去大荒村买，她是有考量的，一来暂时不想见到那些村民，二来她去造物阁是想和姜姬谈谈盐的事，以及看看能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吃过早饭，褚雪松套了小马驹，他在前头赶车，叶暖坐在后面开始往造物阁的方向出发。造物阁当初建的时候就离罗木城和月牙泉不远，从她这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
深秋的日头已经不太烈，紫外线依旧强，风沙也大，褚雪松戴着草帽，叶暖戴着面纱，敞开的马车抬头就能看见浩渺碧蓝的天幕。这次去的心情不同上次一样担心受怕，反而有种郊游的自在感。
褚雪松边赶车边环顾四周，不经意的出声问：“阿暖，我们这次出来不怕遇见马匪？上次听戚城主说荒原好像不止一批马匪。”
马车颠簸，叶暖点头：“嗯，有两批，卫家寨和褚家寨，卫家寨的大当家前段时间死了，应该不会再出来。褚家寨他们大当家据说是个守规矩的马匪，只劫财不伤人性命，我们就一辆光板车也没什么好抢的。”
褚雪松轻笑，又问道：“上次去大荒村，村子里还有烧焦的痕迹，听村民说卫家的马匪还跑去围村了，你们当时没什么事吧？”
叶暖摇头：“没事。”其余的也不愿多说。
褚雪松也没再问，俩人继续往前走，路上时不时碰到野兽，但都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要来进攻的意思。褚雪松落出惊恐的神色，叶暖安抚他道：“你继续赶车便是，荒原的野兽一般都不会动我。”
褚雪松狐疑：“之前我就发现，农场周围时不时有狼群和野兽经过，但它们都不伤人，连圈里的牛羊都不咬，这是为什么？”
寻常人会好奇很正常，小白已经算是忍性很好了。叶暖眨眨眼，狡黠的笑：“告诉你一个秘密！”
褚雪松面上不动声色，眉头却微微挑起，显然很感兴趣。
“我呀，天生通灵，能跟动物沟通哦，它们都亲近我，自然也不会破坏我的农场。”
“真的？”褚雪松似乎信了，惊奇的扫她两眼，碍于在赶车也不好一直盯着。
“嗯，当然是真的。”叶暖指指远处一直跟着她们的猎豹道：“瞧见那只黑豹子没？”
褚雪松点头。
叶暖朝着豹子喊了两声，那豹子果然追着马车开始跑，但也不攻击他们，就坠在马车后面时不时蹭蹭叶暖的手，直到叶暖挥手它才离去。
褚雪松笑起来，眼眸亮如星辰，“是真的，阿暖你好厉害！”
叶暖也跟着笑：“我种菜才厉害呢，你没瞧见农场里的菜，全是我种的，又大又绿。”那模样终于有几分小姑娘的娇俏得意。
“是很厉害。”褚雪松感叹道：“要是荒原所有人都这么厉害就好了，再也不怕饿死了。”他清明的眼眸染上哀色。
“你见过荒原的人饿死？”
他摇头，“没有，只是在临安时，瞧见隔壁的小孩，他们家很穷，经常被人欺负，衣不蔽体。后来有一年冬天很久都没见到那小孩出来，邻居好奇跑去看，才发现他爹娘都饿死了，尸骨都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那小孩也奄奄一息，脚趾也叫老鼠啃掉一块。”
“所以啊，要是人人都能吃饱饭，不用像那小孩那么惨就好了。”
叶暖听着有些难受，忍不住问道：“后来那小孩怎么样了？”
褚雪松叹了口气，“后来呀，那小孩被当地没有小孩的富户收养，别人都羡慕他运气好。可谁也不知道那富户是个变态，他每日都会拿针扎小孩，十个指头都是，摔打溺进水里都是常事。小孩也是后来才知道在他之前富户收养过几十个孩子，都被折磨死了。”
“后来小孩把富户杀了，大家都知道，但都不敢说。”
叶暖气愤：“这种人死有余辜！”这哪里是虐待就是虐杀。
“那现在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褚雪松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现在都长大了，小孩成了富户，也许也变成了坏人吧。”
叶暖：“。”
“这故事是你编的吧？”什么烂故事。
“是啊！”褚雪松哈哈笑起来，“世人好像只能接受真善美，不能接受好的变坏，要是你碰见那小孩作恶会不会想杀了他？”
她不想陪他讲这么无聊的故事，但还是忍不住：“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那小孩本可以成长得很好，只是被迫经历了不好的事。他作他的恶，就像那富户一样，迟早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