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间的难受,让他想咳。
可是月皊还没有走远,他不想让月皊听见。他脸色苍白地憋着,待月皊走得远些了,他才弯腰一阵阵地咳。
鲜血染红了他没有血色的唇。
“殿下!”小春子急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好半晌,李淙才将心悸缓过来。他缓缓舒出一口气,才抬起被月皊衣角碰过的手。
他摊开手掌,掌中握着一枚平安符。
那是他刚刚给月皊求的平安符。
他抬眼,再朝前方望去。人来人往热热闹闹,早已看不见了月皊的身影。
远处,江厌辞目睹了两个人相见的场景。
他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清安寺有些远,来这一趟,几乎折腾了大半日。等回到江府时,已是傍晚时分。
月皊本就身子弱,华阳公主和江月慢最近又染了风寒,坐了这么久的车,三个女人都有些疲惫。
江厌辞没跟去荣春堂,到了江府便回了他的观岚斋。
月皊沐浴更衣刚收拾好,孙福便过来请她去观岚斋一趟。
刚好,月皊也想要将给江厌辞求的平安符拿给他。
江厌辞亦是刚沐浴过,他坐在房中窗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的寝屋却还没有掌灯,屋子里有些暗,只凭着从他身后的窗纸漏进来些微薄的光。
月皊握着手里的平安符刚要开口,江厌辞却先开口。
他说:“把你的身契拿来,明日拿去改户籍走章程。”
“好。”月皊点头,朝江厌辞走过去。
江厌辞看着她走近,又问:“月皊,你想好了吗?”
月皊在江厌辞身前三四步的距离停下来,她微微用力地攥紧手里的平安符,点头说:“想好了。三郎,我、我……搬去白家吧!”
江厌辞没有回话。
月皊抬起眼睛来,小心翼翼地望着江厌辞。可是屋内光线晦暗,她有些看不清江厌辞的表情。
屋内长久的沉默让月皊心里生出几分不安,她忐忑地再次小声开口:“这段时日多谢三郎的照拂。我……我仔细想过了,三郎说的对,我不适合留在江家。多、多谢三郎帮我寻了新的人家……”
月皊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她慢吞吞地垂下眼睛,心里有些酸涩,还有更多对未来的茫然和惧意。
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月皊握着平安符的手指尖微微颤了颤,微微用力地握紧。
她本是来送平安符的,可她又在忽然之间迟疑了。是不是她不应该送江厌辞这东西?
“所以……”江厌辞终于开口。
月皊立刻抬起眼睛望向他。
江厌辞眸色深深,他说:“你见过他一次,就想通决定要走了?”
【 作者有话说 】
月皊:……?
第55章
他?见过他一次,见了谁?
月皊皙白的小脸上浮现茫然之色。她慢慢蹙起眉,蹙眉时又习惯性地微微偏着头,疑惑地望着江厌辞。
瞧她这样,江厌辞收回目光,冷声:“去拿身契。”
“哦……”月皊回过神来,没回去取身契,反倒继续往前走。
江厌辞有些意外地望向她,看着她走近他,又继续往他寝屋最里侧的床榻走去。
月皊一直走到江厌辞的床边,她在床头小几前蹲下来。她将攥在手里的平安符悄悄塞进袖子里,然后才拉开最下面的一层抽屉,取出装着她身契的信封。
信封的一角有点翘,她伸出手指头捏了捏。落在手里这份身契上的目光有些低落。不过她很快将眼睛里的情绪收起来。她起身朝江厌辞走过去,双手将身契递到江厌辞面前。
江厌辞没接,他盯着月皊的眼睛,问:“我让你将身契好好守着,你塞在我床头柜的杂物里?”
屋内光线晦暗,她的眼眸却清明莹亮。她望着江厌辞的眼睛,特别认真地说:“可是放在三郎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呀。”
江厌辞没有再接话。他沉默地深看了月皊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她递到面前的身契接过来,放在身侧的桌面上。
“决定什么时候搬去白家?”他问。语气已没有先前那样冷沉。
月皊抿着唇不吭声了。决心已下,可是真被问到明确的离开时间,她仍旧惶惶无措。
她与阿娘团聚才三日而已,心下有好些舍不得。她还有很多顾虑,比如白家人好不好相处呢?他们要是也嫌弃她怎么办?她搬过去,会不会让闲言碎语也影响了白家人?
还有惧怕。要是再有坏人来抓她怎么办?三郎离得远了,不会很快得知,那就不能很快去救她了……
不可以。
她悄悄攥紧了手指头,在心里认真警告自己不可以再这样依赖三郎。没有三郎,她也要学着保护好自己。
月皊慢慢垂下眼睛,望着自己的裙角,低语:“陪阿娘过完元宵好不好?”
好半晌没等到江厌辞的回答,月皊这才抬起眼睛望过去。
“随你。”江厌辞侧转过脸,望向窗口,看着从窗纸透过来的,稀薄的光。
“那我先走啦。”
江厌辞不言,端起桌上一盏凉茶,来饮。
月皊收回目光,转身往外走。可她还没走出屋子,孙福就在外面叩门禀话。
“华阳公主那边来了人传话,府里来了贺岁的几个女客。她晚上要宴客,三郎和姨娘就不用过去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