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殊盯着晏安,从她的表情上,几乎能够想象出来这个人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但是你没有问过我的意愿,现在我如你所愿了,你还做出这个样子干嘛呢?
“我困了。”傅殊听到晏安对他说,然后背过身,就拉上了床被,病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傅殊没有再打扰她了,他拖着脚步,尽力不让自己走出声音,手指攥得紧紧地,冷硬而流畅的下颚线几乎绷成了一条冰棱,直到他走出了病房,攥紧的五指才泛着青白之色,半成了拳搭上了发红的双目。
紧咬着牙的无声清溪,从青年的泛白的拳缝间流了下来。
无形的裂痕,开始在两人之间扩大,傅殊无法用双手捂扯住这道天堑。
“指挥官,警局在星州街捣毁了一个人口贩卖点,这个人口贩卖点似乎有月亮组织的蛛丝马迹,并且还有一个干扰性的磁场存在。”
傅殊收到了安全所的一通传讯,他的情绪还没完全地收敛,只是站立在病房外,盯着晏安的方向出神了很久。
“指挥官!指挥官!你在听吗!”
光脑的另一边,下属的声音逐渐加大。
“嗯。”平日里的清冷音色带了很重的鼻音,让傅殊的下属目瞪口呆了很久。
“我过来。”傅殊紧握着光脑的手开始不断地缩紧。
“咔嚓——”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并没有睡着的晏安听到了脚步声,立马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忘了,傅殊有一个很神奇的能力,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在装睡。
但是这一次,傅殊没有揭穿她。
他盯着晏安看了很久,从她细细的眉一路落至她嫣红如红玛瑙般的唇色,傅殊掰开了紧紧攥成了一团的五指,使劲地擦了擦,直到指甲缝里没有血腥味,干净得不染时才俯下了身。
晏安的病床遮了床帘,从窗外漫射进来的阳光只能从地面的缝隙里挤挤挨挨地返照上来,光与影的晕染如油画般模糊了青年抵在她面上的五官与颜色,世界好像都安静了,只有细微的唇齿挲抚声绽开,如同冬日里绽开梅花的声音,用尽了力气却又雪色中压抑着颜色,情绪滚烫得烧灼着,染红了一重又一重的花瓣。
“傅——!”
割裂这片世界的愤怒声如攒了可怕的岩浆,瞬间爆发,傅殊抵在少女耳侧的指尖微微下移,张开了手心,捂住了她的耳朵,从寒冬中好不容易聚起的温度,尽数碎裂在明玉出声的时刻。
他的目光滑向尾稍,冰冷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被银发青年捂住了嘴的明玉身上,然后缓慢地抬起了点冷硬的下颚:她睡了,不要吵。
是唇语的交流,那个气得都快变成冒烟茶壶的少年,只能死命地盯着他,紧紧地咬着牙,一把掰扯开文屹舟捂上了他嘴巴的手。
滚出去。明玉用骇人的眼神警告着那个与晏安肌肤相贴了的青年。
文屹舟蔚蓝色的眼睛里,暗潮汹涌,面上的温和收敛,肢体语言和微小的情绪变化也和明玉传递出差不多的意思。
空气中的无声喧嚣瞬间又变得可怕起来,晏安不自觉颤了颤睫毛,傅殊好像看见了,他无视了两个人阴沉、骇人的目光,凑上了少女的耳侧。
“等我回来。”
“嘭——”
窸窣的衣物声传出,然后就是病房门被冠上,晏安睁开了眼睛,病房内空无一人,外面似乎传来了隐约的声音。
傅殊又挨上了一拳,他没有躲,而是一掌接了下来。
“离她远点,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金发少年翠绿色的眼睛里,骇人的暗色即将要关压不住地喷发,傅殊接住了他的一拳。
“又是你吧。”傅殊看着明玉,没有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和前面明玉的警告风马牛不及。
明玉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殊又不说话了,他松开了钳制住这个人的手,然后冷着视线,转身:“嗯,那就不是你了。”
傅殊知道,明玉这个人,虽然很有心计,但是被戳破了阴谋后,是会坦荡荡承认的,既然不是明玉,那看来星州街的情况真的只是巧合下的偶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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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白没有回答高层的问题,那个高层竟然也没有追究了。
那个高层不追究的原因,只是认为那个是半成品药剂而已,数据远不如完成品药剂来得重要。
“最近不要去星州街附近。”那个高层提醒了叙白一句,然后就单方面地切断了两人的联系。
星州街?叙白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件事,他正要赶回医院的时候,迎头就撞到了从住院部里出来的傅殊。
两个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叙白见到傅殊将折领竖了起来,戴上了口罩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傅——殊。”叙白冲动地喊了他一声,那个alpha便停了下来,外泄的信息素,顿时又让叙白面色变得白了一些。
傅殊脚步要往前迈,但是见到是叙白,男的停了一停,他皱着眉:“说。”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甚至有点赶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叙白也是参与晏安这一次治疗的医生,可能连看都不会看这个人一眼。